“爹,太后已经三次和陛下进言了。”
自从上一次被弄得满头包,王雱老实了很多,再也不敢擅自主张,遇到了要紧的事情,都要先请示老爹,让王安石决断。
“太后都说了什么?”
“太后还能说什么,无非是鼓动陛下收权,平衡朝局,尤其是为了祖宗江山,为了天下安定,要抑制变法一派,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
王安石点了点头,“元泽,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王雱想了想,“父亲,吕公著等人有太后支持,而且这一次也确实师出有名,孩儿以为父亲不如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王安石摇了摇头,“元泽,你所言的渔利,为父怎么没有看到?”
“爹,这不是明摆着,如果王宁安和吕公著等人拼一个你是我活,爹爹的机会不就来了!”
王安石突然伸手,拦住了王雱的话。
“元泽,上一次为父就说,你是最聪明的,也是最糊涂的,你无非是想帮着为父成为首相……但你想过没有,以西凉王的才智,以他的实力,坐首相的位置,尚且如此艰难,把为父推上去,你是想看着为父粉身碎骨,还是万劫不复?”
“父亲大人!”
王雱连忙摇头,“孩儿绝没有如此想法,请父亲明鉴。”
王安石道:“从晏几道的案子,再到吏部考察,很显然,是有人把握着节奏,要先让西凉王一边失分,然后再举起屠刀,这时候西凉王也就只能吃一个闷亏,用心何其歹毒啊!”
王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连连点头。
“父亲这么一说,孩儿也想通了,这是一个连环杀招……唉,西凉王纵横多年,也犯了错,他要是不去徐州,或许还有转机,眼下京城中,司马君实还是没法一锤定音,分量不够啊!”
“元泽,你又错了!”
王安石道:“西凉王去了徐州,那才是高招呢!如果他留在京城,是一味袒护自己人,还是放手让吕公著处置,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不妥的。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算计高明,总而言之,西凉王不在,反而多了回旋的余地。”
听完老爹高论,王雱越发感慨,老爹这几年真是没白吃苦,眼界完全放开了,看问题也更加精准犀利。
“爹,那你看我们要怎么办?”不知不觉间,王雱用上了请教的语气。
王安石想了想,“为父也是嘉佑二年的考官,这些官吏当中,很多也是在为父手下做事,很是用心的人……无论是天理良心,为父都要保他们!”
“爹,你要上书?”
王安石摇了摇头,“不成,你妹妹刚刚成了皇后,为父就上书,未免落人口实……这样吧,你随着为父去拜会一个人。”
“谁?”
“文彦博!”
……
“冒昧来访,请文相公见谅。”
文彦博十分客气,“是介甫来了,快请。”
进来之后,老文特意拿出了一包茶叶,亲自给王安石泡上。
“这是从杭州送来的狮峰龙井,听说是半夜刚露头的时候,挑下来的嫩芽……老夫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茶,本打算是带去兴庆府,在西夏偷着喝的,介甫来了,就和我一起品茶吧,要是一个人啊,还真喝不出味来!”
王安石忙拱手道谢,“文相公抬爱了,我这个人喝再好的茶叶,都和树叶没什么区别,焚琴煮鹤,糟蹋东西!”
“非也,介甫才是真正的高洁名士,不着外物,老夫佩服得紧!”
寒暄了两句之后,王安石就开口了,“文相公,斗胆请教,这一次司马君实和吕晦叔之间,会争出一个什么结果啊?”
文彦博眯缝着眼睛,顿了顿,反问道:“介甫,是西凉王让你来的,还是其他人?”
“西凉王绝没有给我任何信件,我此来只是恳请文相公指点,毕竟也有不少是我的学生。”
文彦博意味深长一笑,“介甫,咱们这么说,如果是王宁安找我,老夫绝对不会帮忙,他把我都害惨了……可是你来了,老夫就不能不说实话……从司马光开始反击,他就已经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