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前些日子,正好出了件事,把我气坏了。”
王良璟向王宁安抱怨,原来幽州的煤炭需求增加之后,很多人都跑到西山开小煤窑,其中就有向好的一个堂弟。
这家伙太过贪婪,赶上了暴雨,他愣是逼着工人继续干活,结果山洪倒灌,把几十号工人都淹死在矿井里。
事后这小子居然谎称工人们抢了他的钱,全都跑了,落草为寇。
还状告各地衙门,要把这些人从黄册中删除。
结果矿工的家属,有人不信,说他们的家人,绝不会变成强盗。就这样,闹来闹去,终于把真相掀开,有人在矿井里找到了尸骨,案子真相大白。
不过地方的衙门认为向好跟着西凉王多年,是王爷的心腹,他的堂弟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只判了充军发配。
王良璟一直练兵,还不知道这事,后来偶然回幽州,听老百姓议论,这才知道了真相。气得他要抓狂了!
居然敢打着王家的名号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不想活了!
王良璟立刻下令,把那小子从牢里提出来,军法从事,直接砍了头。
另外他又找到了向家,向好此前早就去了西域,协助王宁安开发西域,家里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王良璟了解情况之后,也就没有怪罪向好,但是让向家出了2万贯,补贴死亡矿工的家属,总算把事情平息下来。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你们说说,这人怎么为了点钱,什么事情都干!简直岂有此理!”
老王不停抱怨,却发现孙子嘿嘿直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就是觉得有点怪。”
“哪里怪了?”
狗牙儿低声道:“在京的那些腐儒,还有旧派的文人,也都是这么说老爹,攻击新法的!”
王良璟瞪圆眼睛,怒斥道:“小兔崽子,你是说你爷爷是腐儒?是穷措大?”
狗牙儿连忙摆手,拼命摇头。
王宁安淡淡一笑,“爹,你就别生气了,江河滔滔,泥沙俱下,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什么叫没法子?难道伤天害理,就不该管?”王老爹还来了倔脾气,非要好好问问清楚。
“当然该管,而且发现了一定要重罚严惩,不能姑息养奸。只是要想发展,要想进步,无非是提升技术水平,和加强组织管理两途,再说的不客气点,压榨工人,敲骨吸髓,只要是有利可图,都会有人做的,就拿西京来说,这些年出了好多童工,甚至比狗牙儿还小的孩子,被累死,被活活打死。每年刑部那边,都有一大堆的案子,朝廷也只是尽力处置,毕竟很多童工都是父母亲人送去的,很不好彻查。”
白氏吸口气,惊问道:“天子脚下,怎么会出现那么残忍的事情?这爹妈是怎么当的?幽州有没有?地方的衙门,有人查没?”
“幽州或许也有,但是在所有城市当中,幽州的情况应该是最好的。”
“为什么?”白氏好奇道。
“因为分田!”王宁安这些日子除了跟工匠一起研究蒸汽机,也询问了他们很多事情,渐渐的王宁安发现了一个情况。
各地因为城市化,产生了一大堆的弊病,唯独在幽州,程度降低了许多。
最初王宁安还以为是他们报喜不报忧,后来他安排人去走访,结果也证明,幽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王宁安当然要总结原因。
当初在光复幽州之后,他亲自主持了分田的事宜,大约有八成的普通百姓,拿到了田地和牧场。
虽然面积不大,但至少够吃够喝了。
也有很多青壮年会进城打工,但是他们只是想赚点钱花,回去改善生活。
如果东家老板压榨得太狠,他们一甩袖子,大可以不干回家!
相比之下,其他城市的工人,多数是没有土地的流民佃农,根本没有退路,不管压榨多狠,都要咬牙撑着。
“唉,谁说不是,有一条退路,就比没有好多了。”白氏突然好奇道:“二郎,那其他地方,就不能也分一次田?”
问完之后,白氏自己就摇头了,怎么可能啊!幽州是新打下来的,其他的地方,都被士绅官吏,豪门大族盘踞着,根本是铁板一块,除非把这些人都砍了脑袋,不然他们怎么会低头呢?
“那照这么看,蒸汽机发明出来,各地用煤的数量势必暴涨,煤矿工人的日子也会更惨了?”王良璟痛苦地皱眉,十分纠结,“莫非说,咱们发明出了一个害人的东西?”
“当然不能这么说,蒸汽机只是工具,没有对错。”王宁安沉吟道:“只是人生而贪婪,追逐利益罢了。”
王宁安沉吟一会儿,接着道:“我们不是圣贤,没法教化苍生,让他们都改变自己的本质,也没法放着好好的蒸汽机不用,所有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主意?”老爹、白氏、萧观音、狗牙儿,一起看向了王宁安。
“很简单,就是用蛮夷充当矿工,把最危险,死亡率最高的工作,都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