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午时分,皇宫禁门突然关闭,侍卫骤然增加了两倍,到处都是巡逻的人,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宫门从来都是有规矩的,该开的时候,绝对不关,而该关的时候,也绝对不开。
前不久还因为王宁安遇刺,宫门不得不在夜间开放,那一次的事情还闹得不小,尤其是王宁安擅自开城门,还抓了守门官。
虽然城门不比宫门,但是王宁安也受了罚,半年的俸禄给免了。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王宁安肉疼的。
这一次情况相反,是宫门提前关闭,还戒备森严,所有人都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从去年开始,赵祯的身体就不好,入冬之后,几次犯病,大家心里都有数。老皇帝或许撑不久了,但是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阳气上升,按理说不该出问题,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
有些人心里犯嘀咕,但是皇帝病重,如此大事,谁敢等闲视之。整个京城立刻动了起来,不只是官场,还有暗中的无数双眼睛,也盯上了皇宫。
比如有个清瘦的老者,他满脸胡子,如鹰一般的目光深邃而犀利,这一双眼睛,充满了奇异的感觉,寻常人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如果看得久了,甚至有跪下去,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个人就是来自鹰堡的长老,山中老人的心腹。
穆萨维在他的面前,也只是个卑贱的奴仆而已。
自从大宋和塞尔柱结盟之后,鹰堡的压力陡然增加,马立克沙回到了塞尔柱,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他的父皇,爷俩连着谈了三天三夜,马立克沙把他从大宋带来的书籍,进献给父皇,又热情介绍大宋的种种制度,他认为塞尔柱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学习大宋的文官制度。
同时,对于鹰堡,决不能姑息!
塞尔柱的态度转变,作为鹰堡的主人,山中老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学生去了大宋一趟,就变了一副面孔。
霍山也只好派出最聪慧的长老,来到大宋,去观察这个强大的帝国,摸清楚底细。
老者眼望着皇宫的方向,他虽然到大宋还不过一个月,但是他已经知道,这个帝国的主人,是一位当了42年的老皇帝,他深受臣民的爱戴和尊重。
按照经验,通常一个帝国,强悍的帝王死去,都会面临混乱,皇帝的儿子要争权夺势,手下的文武要兴风作浪。
有的要闹很长时间,有的甚至会让帝国四分五裂,直接被敌人消灭。
在波斯,在大食,这种情况数之不尽。
或许神嫉妒了大宋的富庶,要带走伟大的帝王,让这个国家陷入分崩离析的内乱之中。快点来吧!乱起来啊!
只有你们乱起来,鹰堡才有机会,阿拉穆特山太小了,神的光辉,需要照耀整个东方!
和这位长老一样,期盼大宋出乱子的人不少。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又要失望了。
赵祯早就开始布局,虽然他病得突然,但是整个局面已经完成差不多了。
尤其是王宁安入主政事堂之后,原来的各种纷扰全都压下去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添乱,相反,从上到下的官吏,格外仔细小心,在这种关头出了差错,掉了脑袋都没地方伸冤去!
整个洛阳,紧张中,井然有序。
王宁安和首相欧阳修一起来到了宫门外,他们刚刚接到了圣旨,让他们进宫探望。
“唉,二郎,想必你早有准备了,老夫也就不费口水了,咱们做臣子的,务必要让圣人走得安心,要拿出魄力,主持好大局,杜绝宵小之徒!”
王宁安颔首,“请醉翁放心。”
两个人递了牌子,按照规矩,进入皇宫。
和往常不同,仿佛从地下钻出了许许多多的太监和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面色严峻,如临大敌。
王宁安和欧阳修来到了寝宫门口,赵曙得到了消息,已经等着了。
“殿下,圣人的身体如何?”
赵曙哀声叹气,脸色难看。
“父皇本来还好好的,我陪着他去皇城看景,父皇还说要喝驴肉汤,哪知道,汤刚买回来,父皇就昏倒了!”赵曙凄凉道:“钱太医已经进去给父皇请脉了,我怕父皇很难过关。”
赵曙把情况交代了一下,王宁安和欧阳修全都把心提起来,显然,情况不妙。
他们等了一会儿,钱乙从里面走出来,他的眉头锁成了一个疙瘩儿。
见到王宁安,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摇摇头。
“圣人醒了!”
“啊!”
赵曙急忙问道:“钱先生,父皇没事吧?”
钱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摇了摇头。这一刻,眼泪从赵曙的眼角流下,毕竟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直呵护他的父亲要走了,天都塌了。
王宁安拍了拍赵曙的手背,低声道:“殿下,还是听钱太医把话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