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破产,流民遍地……以司马光的智慧,不会看不到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敢这么干?他有什么底气,难道就不怕找他算账吗?
王宁安脑筋转了几圈,突然一拍桌子!
“混账!”
司马光吓得一哆嗦,“师父有什么指点?”
“我问你,吕惠卿和章敦,是不是跟你通气了?你们三个打得什么主意,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司马光这回可是真怕了,他战战兢兢,心说两位师弟,这可不是老哥出卖你们,是咱师父猜到了,我也是没法子。
“师父,我们的确商量过了,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有些流民,正好可以让他们去西域,或者去渤海国,倭国,总而言之,天大地大,到处都有土地……师父请放心,不会动摇朝廷根基的!”
“呸!”
王宁安狠狠啐了司马光一口,他真是暴跳如雷!
好小子!
你们连“羊吃人”的招数都拿出来了,可真是我的好学生,师父的这点本事都让你们学去了,厉害,真是好厉害!
“向海外开发拓展,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西域现在吸收的是淘金客,能去淘金的,至少都有些身家财富,面对糟糕的局面,他们还能应付。如果弄一帮破产的百姓过去,他们赤手空拳,能干什么?还不是送命吗?”
见师父怒了,司马光涨红了脸。
“师父,弟子承认,你的担心是对的,但是不这样弄,如何能推得动移民?安土重迁,只要有一点办法,就不愿意背井离乡。光靠着利益吸引,或者朝廷补贴,每年能移出去十几万人就不错了,大宋这么多人,移民太少,很快就会被新生人丁填补。拗相公推方田均税,为什么推不下去?不就是落在人多地少上面吗?唯有快速把大量的人口赶出去,把世家的财富给废了,才有办法低价拿到土地,朝廷才能重新洗牌,建立一套新的规矩!”
司马光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委屈了,他眼圈发红。
“师父,弟子有私心,可弟子觉得,这么干是真正为了大宋长远考虑,迁出去的人口,或许会死亡很多,但是能有一两成活下来,在海外开枝散叶,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坚持一两百年,这天下就是我汉家的!师父,你一直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这个局面吗?你不忍心下手,弟子们愿意替师父承担,不管日后有多少骂名,都让弟子担着!师父,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大宋的变法到了这一步,唯有大破才能大立!师父啊,弟子的苦心,天日可鉴,请师父明察!”
说着,司马光深深一躬,弯成了九十度。
面对着得意弟子,王宁安一肚子气,此刻却也不知道怎么发作了。
司马光说的很对,王宁安几乎无法反驳。
因为上面所说,正是王宁安所想,他也准备按照这个套路,去推动移民,推动海外扩张,让汉家儿郎遍布世界的角落。
只是,此时做,太不合适了!
“君实,你先坐下来。”
司马光颔首,坐到了师父的对面,他只敢放半个屁股,依旧诚惶诚恐。
“你的心思我清楚,不过时机不对,作法也太冒进乐。”
司马光微微欠身,“请师父指点。”
“你现在想消灭河北的世家,人家就要拼命。阻止太子大婚,拉拢皇后,就是人家出的一招。”
司马光点头,“的确,韩子华要拉拢曹皇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打错了算盘,陛下还活着,现在就想利用后宫干政,他们是在找死!”
“所以人家现在全力攻击曹皇后,明着是打,暗中是保。”王宁安深深吸口气,“正因为如此,曹皇后就算不想站在他们一边,为了自保,也要跟这帮人联手,事情很糟糕!”
司马光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出手帮忙,把韩绛的一招烂棋给走活了。
“师父,那陛下,就不会出手了?他能看着曹皇后架空新君吗?”
王宁安摇了摇头,“君实,有些事情,我原是不想说的,本来钱太医估计,陛下过了年,至少还有几个月的寿数,他跟我说,秋天的时候,万物凋零,人的生机也会衰败,陛下应该挨不过下一个秋天。算起来,还有将近十个月,所以给太子举办大婚,布局政事堂,一切都来得及。可是……”
“师父,莫非陛下身体出了问题?”
“嗯!”
王宁安点头道:“我得到了确切小心,其实陛下在见我的第二天,就要动手,废了曹皇后,把她贬为庶人,发配西域,和曹家人团圆,结果当时陛下突然发病,昏迷了一整天,事情这才拖延下来!”
司马光吓得不轻,哪怕他身在政事堂,宫中这等事情,他也是不知道的,几个月之前,赵祯在万寿盛典上,还意气风发,没想到,转眼之间,龙体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不对啊……师父,我尚且不知道,那韩绛是怎么知道龙体堪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