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装完了大方,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篓子,兴高采烈跑过来,跟在场的几位大臣寒暄之后,就跑到了朋友的身边。
他先是给王雱施礼。
王雱是翰林侍读,负责给赵曙讲易经和尚书,也算赵曙的师父,当然了,在赵曙心里,真正的师父只有一位,但是却不妨碍他对王雱的客气。
“王师傅,夜深了,你身体不好,我让他们拿了大氅过来。”
说着,赵曙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一件青缎的外衣,送给了王雱,弄得王雱还挺感动,赶快披上。
“殿下,刚刚你的那一手,很不错,瞧把大胡子高兴的。”王雱随口道。
赵曙略显腼腆,客气道:“不值一提,比起父皇,还有师父,差之天地。”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突兀响起,“可不是,光知道往外送好东西,当败家子,有什么难的,谁还不会!”
王雱猛地回头,脸色阴沉,低声喝道:“青儿,你别胡说八道,还不赶快给殿下赔礼!”
王青才不怕赵曙呢,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他们几个小孩子玩,赵曙是脑子最笨的那个,每次都被嘲笑,挨欺负,只是这些事情大人不知道罢了。在年轻人的世界里,身份的差别,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我又没说错,凭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他!不信你问问他,这一场酒宴,浪费了多少钱?”
妹妹直接指着赵曙批评,弄得王雱特别尴尬。
“你别胡说八道,国家大事,一个小娃娃懂得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事关国家脸面,哪能用钱衡量!”王雱斥责妹妹。
倒是赵曙丝毫不生气,反而觉得王青鼓着小腮帮的模样十分有趣。
“王师傅,别责怪令妹了,她说的没错,这一次的酒宴,光是打碎的,丢失的餐具,就要20万贯不止,还不算那些食物,歌舞摔跤什么的!统统算下来,一顿饭就吃了100万贯!”
“嚯!”
王青吓得小脸变色,“以前看你穿旧衣服,吃家常便饭。还以为你是个仁慈的君主呢!没想到浪费起来这么厉害,这都是民脂民膏!有你这么浪费的吗?我爹辛辛苦苦,每天宵衣旰食,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他替朝廷理财,就是让你们这么花的?真是气死人了!”
王雱大惊失色,心说我的妹子啊,你咋什么话都敢说啊,你是想给咱爹惹祸啊?他拼命使眼色,想要阻止王青,可小妮子越说越来劲,就差指着赵曙的脑门骂了。
幸好他们是在人群的边上,又有太监侍卫挡着,别人还不清楚,但是有人已经往这面看了。
赵曙吓得连连拱手,讨饶道:“青儿姐姐,这个可不是民脂民膏,朝廷更没有赔钱,小杖受大杖走现在没空,等改天,我给你解释啊!”
……
“这一次的万寿盛典,扣除民间部分,朝廷的开支主要是三大项,其一是扩建馆驿,兴建赛马场,摔跤场,射箭场,重修大庆殿,这些工程开支,朝廷花了300万贯;第二是盛典当天,各种彩灯装饰,聘请歌舞表演,已经宫中的宴会,虽然民间出了不少钱,朝廷依旧花了200万贯;再有,就是赏赐使者,奖励冠军,还有增加吏员差役数目,维持京中治安,这一块,足足也有300万贯!”
司马光负责财政,他算的很明白。
“以往师父,赵王爷,大相国寺,还有门票收入,一共是五百多万贯,朝廷拨了200万贯,总计算下来,亏空了不到80万贯,数目虽然不小,但是以后京城的比赛不断,门票不断,预计在半年之内,就能补齐。”
司马光笑道:“以如此小的代价,组织了这么大的一场盛典,万国来朝,朝廷赚足了面子,师父手段高明啊!”
王宁安反复看了看清单,微微一笑,“君实,光是这些账目吗?就没有别的了?”
司马光笑道:“当然有了,只是那边不归我管啊!”
“那好,就把负责的人找来,让他们也讲讲,看看这次是赚了,还是赔了!”
王宁安一声令下,负责皇家银行的韩维,负责监督股市的吕诲,以及洛阳府丞曾布,三个人联袂而至。
如果光是从开支上看,盛典当然有亏空,如果不是王宁安等人献上了300万贯,再加上门票收入,这次的亏空就更大了。
可是把眼光放得更长远,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韩维充满了喜悦,把皇家银行的情况介绍了一边。
“钱就像是水流,要往能发财的地方流,要往安全的地方流!王爷设计的妙,契丹和西夏都上当了,他们根本不明白,当他们跪下的那一刹那!就表示臣服,就表示大宋是当世最安全的国家!那些外来的商人,尤其是西域,还有天竺,大食的商人,他们纷纷把钱存到了皇家银行,而且存的都是真金白银!”
说到这里,韩维的眼睛都冒光了,大宋规划发行金元,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从阿尔泰山淘金,再运回来,也要时间,哪有靠着忽悠来得快!
其实在以往,真正万国来朝,威风八面的是辽国。不管是大宋,还是西夏,都要给他们送岁币。
更遥远的西域诸国,草原部落,包括高丽,倭国,都要跑去,讨好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