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帮无耻之徒!”
赵曙已经得到了奏报,百官跑到了政事堂,逼着几位相公出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高招。
眼下的政事堂,首相包拯,他虽然和王宁安交好,但老先生向来对事不对人,绝不会包庇有罪之人。
次相王安石本来和王宁安就不是一路的,而且他因为变法,得罪了太多的官吏,想来应该不会为了此事,而得罪百官。
至于司马光,虽然是王宁安的弟子,但是他为人油滑,并不可靠,算来算去,怎么都是凶多吉少。
如果政事堂真的过来问罪,赵曙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他只能不停偷看赵祯。
赵祯靠在龙床上,一语不发,好像入定的僧人。
过了好半天,赵曙脑门都冒汗了,赵祯才打了个哈欠,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上了年纪,说睡就睡着了,这身子骨真是不成了。”
老皇帝抬起头,茫然道:“皇儿,可有事情?”
赵曙喷血了,我的亲爹啊!
天都要塌下来了,您老怎么还稳若泰山啊!
赵曙一肚子郁闷,却也不好失态,只能委屈道:“刚刚包相公递了牌子求见。”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
赵曙更加着急了,他真怀疑老爹是不是糊涂了,真的不需要一点策略,就直接见人?爹啊,你给我吃颗定心丸成不?
赵曙委屈的要哭了,赵祯才缓缓道:“你退到屏风后面,父皇自有主张。”
有了这句话,赵曙如蒙大赦,赶快跑到了屏风后面,他刚进去,包拯带着几位相公就来到了寝宫。
包拯年纪也大了,满头白发,行礼之后,站在那里,颤颤哆嗦,看起来居然比赵祯还要苍老。
“快给包卿搬个座位。”
赵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老花镜,对包拯说道:“朕只能看到一团人影,都看不清包卿的样子了,不过朕知道,你的身体也不好吧!”
听到这话,包拯声音颤抖,叹息道:“老牛老马,不堪驱使,老臣几次上表,请求致仕,还望陛下早日恩准,让老臣返回家园,颐养天年。”
赵祯摆手,“包卿,百姓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是在朕这里,衣服旧的好,人也是旧的好!朕老眼昏花,分不清新旧,也看不清真假……只有你们这些老臣,朕心里头清楚,用起来也放心,你可不能舍了朕啊!”
包拯铭感五内,眼圈泛红,“圣人如此抬举,老臣唯有以死相报,致仕的事情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
这对君臣叙说了半天感情,才把话题圆回来,包拯就说道:“启禀圣人,一大帮人跑到政事堂,他们都请求政事堂帮忙做主。”
“哦,是什么事情?”赵祯关切问到,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陛下,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有人散播流言,弄得股市波动,不少人都损失惨重……他们认为操纵股市之人,影响军国大事,其心可诛,理当严惩不贷!”
“哦,既然如此,那只管查吧,朕只要看看结果就是。”
赵祯这么一说,反倒把几个人给噎住了。
查什么啊,佛印是抓了不假。
可是谁敢问啊?
政事堂的这帮人,哪个不是老狐狸。
问出了口供,说你屈打成招,问不出口供,说你陷害无辜。
现在佛印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了不甘心,不放,早晚会出事。
真要是佛印说出来什么,那才是一个死呢!
王宁安何许人?
刚刚打通河西走廊,拓地几千里的超级功臣,谁能动得了他!
赵曙何许人?
马上就要继位的储君,谁活得不耐烦了,要和未来的皇帝斗?
这个案子根本没法查,但是百官损失那么多,一肚子怨气,沸反盈天,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永无宁日。
政事堂夹在了中间,实在是很为难。
“陛下,老臣以为,金融的波动,不是小事,但是相比经略西域,还是差着许多。这次金融波动,影响力许多人投资西域的热情,而且胡乱散播流言,对朝局也是有影响的,老臣以为,应当给百官一个交代,然后尽快鼓励大家,开发西域,把黄金白玉运回来,陛下心心念念,要改革币制,发行金币,万世之功,只在眼前,不能因小失大……老臣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裁决。”
到底是老江湖,虽然不及那几位老狐狸,包拯的功力也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