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希望用提举官,帮他推行新法。
想得很好,可是每一个官员,都有不同的心思,就算是王安石精挑细选,这四十个人当中,也未必都是一心一意,服从他的指挥!
而这个吕诲,就是其中最反对王安石的一个。
吕诲官职不高,只是侍御史,年纪也不大,资历更是浅薄,他凭什么和王安石叫板呢?如果你去查查吕诲的家室,就不会有这种怀疑了,他的祖父叫做吕端!
有人不知道吕端吗?
想必有句话,很多人都听过,叫做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没错,就是能和诸葛孔明比肩的宋初明相吕端!
吕诲出身名门,不骄不躁,好学不倦,当年拜在宋庠门下,不是宋相公开恩,而是人家资格足够!
你三元及第又如何?
比起人家真正的名臣,还差得远呢!
有显赫家室,吕诲又踏实肯干,低调做人,在士林之中,声望极高,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充足的自信,没有人敢轻易把他怎么样。
“恩师,弟子承认,我反对新法,不过弟子没有私心,完全是为了大宋着想,为了祖宗江山社稷,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来!”
如果放在几个月之前,宋庠或许会相信,可是此刻的宋相公,早就没了义愤填膺的热血,他是真的听进去王宁安的话了,没有利益,鬼才反对呢!
“献可,为师劝你一句,新法也好,旧法也好,只要对大宋有利,就值得推行……至于其中会有多少弊端,一定要就事论事,没有真凭实据,能说服人的东西,可不要冒然抛出来,全盘否定,你可知道,陛下,还有无数人,是寄望新法的。”
宋庠这话,和以往的口风大不相同。
吕诲吃了一惊,他并没有觉得老师变了,而是以为老师是提醒自己,不要搞诬告,不要随意罗织罪名,毕竟对手非常强大,这不,老师都被发配西北了吗!
“恩师,弟子绝不会随便诬陷构害,这是弟子查到的东西,请老师过目。”
宋庠将信将疑,把东西拿在手里。
他一目十行,扫了一下,原来上面写的是青苗钱的借贷清单。
秦凤路最近一年,尤其是半年之内,借贷数额,暴涨了五倍不止,而且其中九成都借给了横山沿线,包括兰州等地。
吕诲怒冲冲道:“恩师,这里刚刚经历战乱,人口锐减,百业凋敝,怎么会消耗这么多的青苗钱?而且把这些钱借给了他们,能还得起吗?”
吕诲杀气腾腾,“根据弟子猜测,应该是贾昌朝他故意放水,贾老儿把他的孙女嫁给了王宁安的弟弟,双方结了亲。老家伙便公然拿着朝廷的钱,去帮着王宁安扩充实力,收买人心,他们这是图谋不轨啊!”
宋庠听完,忍不住摇头,想象力还真丰富。
“献可,老夫只能说,你想的未必对。”宋庠语重心长道。
吕诲也急了,“恩师,昭然若揭了!如果没有问题,弟子情愿意拿人头谢罪!”
宋庠摇了摇头,“这样吧,老夫陪着你去四处转转,亲眼看看,究竟这些钱流向哪里,有没有问题,如果有……老夫也不拦着。”
说实话,宋庠是不想管的,当问题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死去的吕相公的面子,也不能看着他的孙子一头栽进去啊!
而且宋庠隐约有了猜测,他似乎知道这些钱去哪了。
吕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宋庠心中暗笑,年轻人没吃过苦头,可不就是这副德行!
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从宋庠的家里出来,循着之前的记忆,宋庠找到了马涛的家。
才几十天的光景,门口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摆了两个石狮子,十分威武。
卫慕越能非常得意,谁都知道他的女婿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他也不用担心被宋军抄家,相反,他可以肆意抄别人的家,灭别人的部落……要说起来,各个部落最恨的人不是王宁安,而是卫慕越能!
大家都说他是狈,比狼还下作的畜生!
专门害自己人,喝自家人的血。
甚至有人还刺杀卫慕,只可惜没有成功。
殊不知越是如此,卫慕就越要抱紧大宋的腿,对他这个女婿,那是近乎巴结,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这边送,弄得马涛很不好意思。
这不,他又被叫去喝酒,还得了40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别误会,不是给他的,而是希望他能帮忙,送给王宁安。
马涛倒是记得,王宁安邀请他去府上喝酒。
可问题是带着美女直接上门,万一被王妃发现了,还不把他劈了!
正在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办!突然发现宋庠带着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宋相公!”
马涛疾步跑过来,抢步施礼。
宋庠淡然一笑,把来意说明了。
马涛连忙点头,他邀请宋庠和吕诲进入家中,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说起了好话,“宋相公,这个青苗法,可真是太及时了,我就借了1万贯,才两分利息,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