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甫兄,恩师这个八个字,是什么意思?”章敦好奇道。
吕惠卿哂笑道:“凭你的才智,还能猜不到,何必要问我?”
章敦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弄准点,别坏了师父的大事。”
“哈哈哈,罢了,我就明说了,反正到时出了差错,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章敦见坏心思被戳穿,连忙摆手,“岂敢岂敢,有错,是大家一起担着。”
吕惠卿懒得听他的敷衍之词,自顾自道:“师父是说,归化汉家,便要当成自己人对待,不肯归化,那便是蛮夷,对于蛮夷吗?自然要好生教化,让他们归于王道,总而言之,我们要让西域变成中华之地,上面尽是大宋之民。”
章敦装得恍然大悟,又好奇道:“那万一有人执迷不悟,又该如何?”
“这还不简单,只好人鬼殊途了!”
这俩货互相看了看,都露出诡诈无比的笑容,王宁安派了这么两个阴险的家伙,摆明了是要搞事情。
章敦和吕惠卿都不是文弱的书生,他们两个甩下了刘彝等专家团队,直接带着200人,快速赶到了煕州,然后由山字营护卫,进入青唐,从青唐又直奔西夏。
他们两个在二月底,就赶到了西域,一路风尘仆仆,直接来到了蒲昌海。
和想象中的一片荒芜并不同。
王宁安在调配军种的时候,没有一味追求战力,他安排了三千工程兵给赵宗景。这也是在幽州作战,留下的经验。
大军动辄进入草原几百里,需要构筑野营防御工事,需要修桥修路,离不开工程兵。
这些工程兵平时和轻骑没什么差别,只是带了许多绳索,火药,还有工兵铲等装备,到了蒲昌海之后,这帮人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要知道蒲昌海一片荒芜,除了芦苇什么都没有。
天气又十分严寒,时常下雪,哪怕是顽强的西夏人也撑不住太久。
可是这点困难吓不倒工程兵。
他们动员大家,收割蒲昌海的芦苇,然后制成苇席。
可光有苇席能如何,不还是要受冻吗?
就在大家百思不解的时候,工程兵在地上挖一个三尺深,一丈左右的地窝子,然后把苇席卷成圆锥状,中间用一根胡杨木支撑,瞬间就变成了安身的帐篷。
每一个地窝子会覆盖两层苇席,里面的一层保温,外面的一层浇上水,寒风会冻住苇席,这样就有了坚固的保护层,哪怕风沙吹来,也不用害怕了。
如此简单而又保暖的作法,让于阗人大开眼界。
就连尉迟妍都目瞪口呆,忍不住加入了干活的行列。
大宋的公主或许意味着金枝玉叶,可是于阗的公主,却是责任和承担,尉迟妍努力学习宋军的一切。
比如他们要求所有的苇席必须大小一致,编织苇席的工序也要一模一样,不许有任何例外。
最初于阗的妇人并不习惯,但是三天之后,她们便自觉按照要求去做。
用了不到十天光景,所有人的住处都弄好了。
营地分成了两大片,一片是不到四千人的于阗遗民,另一边是两万名大宋驻军,双方泾渭分明,中间有士兵昼夜巡逻。
赵宗景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这边都是千里跋涉的壮小伙子,那边是一堆女眷,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刚刚来到西域,就坏了名声,那可就不妙了。
除了安排住处之外,赵宗景还撒下人马,四处抢掠。
没错,就是抢劫!
在西域这个地方,几乎每个人都是强盗。
杀死别人,并且把他们的财物据为己有,就像是动物的本能一样,赵宗缋和狄咏都不习惯,他们一个是老实巴交的宗室子弟,一个是堂堂正正的军人,在他们的心里,兵和匪完全是两个东西。
让他们去干沙盗的事情,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赵宗景也是没办法。
他只能把任务交给了王宁宣,甚至是赵力,当他们领兵出征的时候,尉迟妍明显眼睛冒光,雀跃无比。
假如不是为了维持淑女的形象,她都迫不及待要出去抢掠。
身在西域,就要熟悉这里的法则,除了自己人,其余的都是敌人,抢劫就像是宋人种地织布一样,是生存的本能。
当你抢到最多的财物,拥有最大的手下,你就可以划地为王,脱下去贼皮,摇身一变,成为正儿八经的朝廷,你手下的喽啰也就变成了官军。
在这里,兵和匪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只有成败!没有对错!
于阗国的错误或许就是他们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