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顿时一头雾水,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啊!
“你说韩忠彦保护老将军?不是弄错了吧?”
王宁泽挠了挠头,“哥,反正我看到的是这么回事,那啥……韩忠彦不像是坏人!”
王宁安眉头深锁,也犯了难。
他陷入了沉思,或许真是自己想错了……如果韩忠彦勾结了西夏,出卖老将军,已经得手了,他怎么还留在大宋,没有去西夏躲避,这个说不过去啊?
难道他还要演戏,再欺骗几个?
大宋上下也不是傻瓜,难道不会调查吗?
这事情可真是有趣啊?
看起来,只有等韩忠彦醒过来才能知道真相了……钱乙的药还是很灵验的,过了不到半天,韩忠彦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仇人王宁安!
顿时韩忠彦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一阵阵翻白眼,钱乙连忙过来,用针扎了几处穴道,韩忠彦才勉强平静下来。
“韩公子,不管以往如何,我想知道老将军被伏击的真相,你知道多少?”
韩忠彦迟疑了半晌,还没开口,泪水就先流淌下来。
“老将军死了,他死了!”韩忠彦咳嗽了两声,艰难道:“老将军被人陷害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遭到了西夏铁鹞子围攻。”
“是谁泄露的?”
“我,我不知道,可是西夏人来的非常准时,如果没人泄露,怎么会分毫不差……肯定有……”韩忠彦说着,一歪头,看到了王宁安脸色铁青,韩忠彦突然明白过来。
“王相公,你是不是怀疑我泄露的?”
“难道不应该怀疑吗?”
韩忠彦深吸口气,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格外凄凉。
“是该怀疑,我爹是韩琦,死在了你的手里,他是奸贼,我是罪臣之子啊……”韩忠彦大哭着,反问道:“王相公,你可知道,我爹临终的遗言是什么?他要我们好好效力,收复河套,要弥补他一辈子的遗憾!诚然,我爹拉拢人心,聚集了一大帮人,他利用朝廷公器,给了不少人好处……可我爹从来就不是汉奸,我们韩家也不会出卖大宋!”
韩忠彦大声说着,声泪俱下,咳嗽不断。
他的激动让王宁安大为惊讶,有些假是装不出来的,或许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钱先生,你给韩公子治伤吧,我先告辞。”
王宁安转身要走,突然韩忠彦低声道:“等等,王相公,我要把知道的告诉你。”
……
那是一个漆黑的晚上,王德用在距离宋夏边境不到20里的地方安营。
在黄昏的时候,老将军还登高眺望,观察西夏一边的情况。到了大约三更,突然西夏的铁鹞子从天而降。
他们突破了宋军的岗哨,直接杀入中军。
王德用反应很快,招呼部下,奋力抵抗。
奈何对方早有预谋,而且来的都是西夏的精锐,一场混战,王德用的部下死伤过半,不过铁鹞子也不好受,至少有150人,被大宋的人马给干掉了。
要知道铁鹞子可是西夏的宝贝,总共也不过3000人,一下子损失了二十分之一,西夏人也疯了一样,死死咬住王德用。
老将军且战且走,越来越多的宋军被屠杀,他的鲜血染红了山路,尸体布满了草丛。王德用带着人马,退到了屈吴山。
韩忠彦是军中的书吏,身边还有几个韩家的仆人保护着,这也是王德用特许的。
虽然明知韩家的事情,但是王德用却不怎么在乎,军中识字的太少了,韩忠彦可是个宝贝,好多事情,离开他可不成。
就在这一场遭遇战之中,韩忠彦彻底被震撼了。
他过去和父亲韩琦一样,瞧不起丘八,鄙视武夫。
可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这些年轻的小伙子让韩忠彦惊呆了。
他们争抢着断后,将马匹交给伤员,让袍泽弟兄能尽快脱险,他们会毫不犹豫,用胸膛挡住射来的弓箭,奋不顾身,保护那些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铁鹞子何等犀利,宋军仓促之下,怎么和人家拼?
唯有舍了一条命而已!
韩忠彦亲眼看到有人来不及穿铠甲,只能裹着沾湿的睡袋,阻挡对方的弓箭,等到双方接进了,他们点燃携带的手雷和火油,把自己变成一个大火球,去炸死铁鹞子,去烧出一条活路……
能从铁鹞子的重重围困中逃出来,就是数百个士兵拿命换来的!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韩忠彦念了几十年,他从来没见到哪个文人能从容赴死……可是对于这些将士来说,生命或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韩忠彦第一次觉得他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