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笑道:“殿下,可用功读书了?”
“嗯!期末考试,弟子排在13名!先生,有奖励吗?”
“有!”
王宁安道:“先生这次给殿下带来了一件活物儿,萌得不要不要的……殿下保证喜欢!”
“谢谢先生!”
赵宗垕激动地给王宁安鞠躬,这时候赵祯走过来,摆了摆手,小太子识趣跑开了。君臣两个再次见面,赵祯鬓角的白发明显多了一些,皱纹也更加深邃。
“官家国事操劳,还请善保龙体才是!”
赵祯坦然一笑,“老了,总不能像年轻人一样,身边没个能分担的,就要亲力亲为,不碍的……倒是王卿,你斗志昂扬,锐气无比啊!刚回京,就给朕一个大惊喜,你可是不简单!”
王宁安一听,连忙躬身,“回圣人的话,臣也是没办法,万一韩琦跑了,就不好办了!”
“有什么不好办?”
赵祯拔高了声音,不屑道:“朕是天子,韩琦有罪,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要追究,岂能因为他出了京,就放任自流?反倒是你,闹得满城风雨,拿着朕的宝剑,还要去杀人!谁给你的胆子?朕问你,万一韩相公没有错,你该如何收场?要不要朕拿着宝剑,把你给砍了?你怎么能这么冲动鲁莽,真是给朕丢人!”
赵大叔不好不客气地责备着,王宁安直竖竖站着,一句话也不反驳。
当领导的,不怕他骂,就怕他懒得搭理你,相反,骂得越多,代表你的地位越突出,虽然有点憋屈,但是也必须接受这个法则。
好不容易,等赵大叔骂够了,才沉着脸道:“说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臣查到的东西不少!”
王宁安正色道:“在幽州之战以前,韩琦以调动军粮的名义,从巴蜀调出了200万贯粮饷。”
赵祯道:“这事情朕知道了,韩相公也说了,后来是转给了西北,有的被水灾冲走了,有的震灾了。”
“他在撒谎!”
王宁安断然道:“臣已经查过川陕四路的征调民夫记录,根本没有把粮饷运出巴蜀!”
“什么?没有!”
“没错!根据臣的追查,这200万贯,是以现金形式,转入到了一家粮行。”
“粮行?什么粮行这么大的本事,竟敢吃下朝廷的钱?”
“陛下说的是,这家粮行的确本事不小,因为叫天顺粮行,是王家的产业!”王宁安哂笑道。
“王拱辰?”
“没错……他们当时一个是三司使,一个是枢密副使,正好联手搬空益州交子务!”
赵祯越听越气,竟然眉头立起。
“证据,证据呢?”
“臣这里有益州交子务的账目,还有巴蜀征调民夫的记录,又有天顺粮行的账目,其中就记载了这笔钱的走向。”
“哼!”
赵大叔的脸越来越黑。
“他们身为宰执重臣,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搬空常平仓!”
王宁安干脆说道:“王拱辰家,本就是中原最大的粮商,每年夏秋两季,粮食运到京城,再转运到其他地方,就要三个月的时间。有时候会耽误市场行情。王拱辰就打起了地方上常平仓的主意。他又不愿意出钱,就请三司使韩琦帮忙,韩琦就把交子务的钱转了出来,交给了王拱辰!”
“岂有此理!”
赵祯气得拍桌子,“他们把朝廷当成了什么?他们家的钱库吗?缺钱就来搬!”
没准还真是这么想的,王宁安继续道:“陛下,从此之后,韩琦越发大胆,他竟然违规在巴蜀发了150万贯债券,要求巴蜀的江卿购买,事后,这笔钱进入了韩琦的私人腰包!
“什么?”
赵祯不解道:“蜀中江卿,怎么会甘心购买韩琦的债券,这又是怎么回事?”
“启奏陛下,韩琦放宽了监管,将原来民间交子百分之三十的准备金,压到了百分之五!”
王宁安冷笑道:“蜀中交子,本就是危如累卵,准备金根本不够。韩琦却答应下调……江卿世家,得到了鼓舞,便怂恿手上的商行拼命印钞,肆无忌惮。然后大肆圈占土地,购买田产……大约三年的功夫,以刘、陆、彭、王等为首的江卿,就增加了200万亩田产,膨胀之快速,简直令人咋舌!”
“可是朝廷的交子,还有民间的交子,就濒临崩溃的边缘!”赵祯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了,“好啊,朝廷的交子务,竟然成了他们中饱私囊的工具,好一个韩琦,好一个王拱辰,真是好本事!朕都要和他们学学理财之道了。”
赵祯愤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两个畜生都给朕提来,朕要亲自向他们请教!”
苏桂连忙下去传旨,赵祯还是怒气不息,呼呼喘着。
“朕扪心自问,待臣下算是亲厚宽仁,满指望他们能知恩感义,报效朝廷,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对朕?简直可杀不可留!”
赵大叔咆哮着,正好韩琦迈步走进来,一听这话,他两腿发软,扑通跪倒。
“罪臣韩琦,拜见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