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船队离着益州越来越近,在二更时分,突然有一群人偷偷摸了过来,他们爬上了船只,掀开里面的苫布。
石头,石头,全都石头!
根本没有铜料!
哈哈哈,王宁安果然是在骗人!
消息很快传回了以刘家为首的江卿耳朵里,刘平脸上露出强烈的红润,显得无比亢奋!
“诸位,王宁安的谎言被戳破了,他完蛋了!”
刘平骄傲宣布,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王宁安算总账。
各大世家手里,足有800万贯新交子……王宁安前后放出去3000万贯新交子,他通过抛售铜钱,回笼了1800万贯,除去民间,还一些商人手里的交子,这800万贯,是最大的一笔。
王宁安拿不出铜钱,交子顷刻就要崩溃!
为了防止王宁安狗急跳墙,刘平让人去通知张方平,还让人去告诉益州知府王素,请这两位务必赶到,替他坐镇撑腰。
刘平不敢有丝毫马虎,越是这时候,就越要小心从事,他还让人散布消息,动员人力,俨然要毕其功于一役……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铺满,锦官城中。
刘平特意换了一件崭新的衣服,其余彭家、王家、白家、田家……上百人紧紧跟随左右,他们直接冲到了皇家银行益州分行。
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在益州分行外面,戒备森严,上百名士兵,手持武器,分列两边,怒目而视。
见到这个场景,江卿们有些惶恐,可转念一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人……这不,王素的轿子来了。
知府大人快步走过来,刘平急忙迎上去。
“老父母驾到,我等给老父母见礼。”
王素绷着脸,可心里却已经笑翻了,昨天夜里,有人偷偷潜入苏轼的船队,发现了铜料是假的。
戏法终究有戳破的时候,王宁安啊,你小子总算作到头了!
王素激动一夜没睡,此刻的他甚至比这些江卿,还迫切想看王宁安的下场。
“诸公……”他一开口,声音就变调了。
“老夫心忧局势,屈指算来,大半年的光景,新旧交子,纷纷扰扰,把蜀中大地弄得一片狼藉,经商不便,百姓受损……以致民生凋敝,财政枯竭,老夫已经上书朝廷,请求陛下垂怜乡亲们,给大家一个说法。”
“多谢老父母同情,请老父母给我们做主!”
享受着万千呼声,王素十分得意,他转向了皇家银行的方向,这回他显得信心十足,王宁安,别以为老夫怕你,论起来我也是名门出身,资历深厚,不过是不想和你直接冲突罢了。
事到如今,你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想着安然脱身吗?
做梦去吧!
等了一会儿,王素有些不耐烦,这时候才看到张方平的马车缓缓而来。
“是张大人!”
王素更高兴了,“诸位,有张大人做主,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冤屈,只管和张大人说就是。”
这帮人又争抢着过来,张方平脸色很黑,他哼了一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不成?”
王素咧了咧嘴,“张大人,大家伙不过是忧心交子无法兑换,想恳请王相公给个说法而已。”
张方平哼了一声,“光给说法就行了吗?不给钱能行吗?”
王素被噎得没话说,他心里头纳闷,怎么张方平这么冲啊?是了,这老家伙是要演戏,生怕落下勾结江卿的口实。
也真够狡猾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装蒜!
王素暗自鄙夷,刘平却陪笑道:“张大人,我等是来兑换交子,也是逼不得已,朝廷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张方平哼了一声,他是越发厌恶这帮江卿了。
没有他们添乱,交子根本不会崩解!
他也听说了,所谓的大理铜料根本是假的,搞不好,今天交子就要彻底完蛋!张方平埋怨王宁安,还是太年轻,太自负,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解决,竟然连老夫也瞒着……不管怎么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把这帮人全都抓起来,至于王宁安的过错,他准备上奏赵祯,请皇帝另行治罪。
张方平拿定了主意,就在这里等着。
比起平时开门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大门开放,王宁安背后紧跟着几个人,笑呵呵走了出来。
“哎呦,张中丞,王府尊,你们都来了!”
张方平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显然还在生气。王素嬉皮笑脸,凑了过来:“王相公,非是下官要来,实在是百姓们纷纷传言,说新交子已经撑不住,银行拿不出铜钱,无法兑换……下官是希望王相公能澄清此事,以正视听。”
王宁安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随后坦然一笑。
“王府尊,你得到的消息基本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