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唐牛的作坊就扩建了,增加了30口大铁锅,又招募了50个工人。
每天都有人专职采购,唐牛只需要居中调配,保证肉松质量就行了。
军中最讲究规矩不过,采购的量大,而且还是每三天结算一次。
第一次结算下来,唐牛就分了10贯钱!
面对着一串串的铜子,唐牛乐疯了!
他干了3年店小二,才攒下了3贯钱,三年的时间,还不如现在一天分红多。
“爹,儿子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唐牛咬牙切齿,过去他觉得陈爷是个不错的人,其实那家伙也只是笑面虎而已。
他压榨盘剥,自己脑满肠肥,赚了无数钱,可是他把这些钱都用来置地,修宅子,却舍不得给工人多发一点薪水,有人从早到晚,片刻不停,都累得昏倒,陈爷只是想扔垃圾一样,把人抬出去。
在他的眼中,汉人连家里的那条狗都不如!
好!
杀得好!
这些害人精就该杀得干干净净!
唐牛越发激动,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大宋的人马,那才是真正的王师,做事公平,讲道理,讲契约,和辽国的野蛮人不一样!
“爹,孩儿准备拿这个钱,请炎黄神像到家里,咱们要每天祭拜,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家儿郎!再也不能让人当成蛮夷了!”
……
这样的故事,不断在滦州和蓟州上演。
分田,恢复作坊,牧场,70万百姓,全都有了生计。
从各方来的订单,就好像源头活水,滋养着两州的土地。
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对汉家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从蓟州看到了滦州,赵祯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稳如泰山!
这是真正的稳,把根须插进了土里,越扎越深,牢不可破。
相比之下,富弼吹嘘的那些,根本是笑谈。看到了这里,最得意的人就是赵宗景,简直比他自己干成了什么事情,还要高兴。
“富相公,这边百姓真正安居乐业,奋发向上,你那边流离失所,遍地难民,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富弼当然震惊,可是他却不想认输。
不是富弼蒙上了眼睛装瞎子,而是他读了一辈子书,很多东西都成了本能,无法撼动了。
富弼思量一阵,然后才冲着赵祯,一拜再拜。
“启奏陛下,老臣有肺腑之诚,要沥血上奏!”
赵祯颔首,“富相公请说吧!”
“陛下,我朝自太祖皇帝,建基立业以来,立下祖制,不杀士大夫,待士人之厚,亘古未有。天下士子,无不感念太祖盛德,一心一意,忠于朝廷,辅佐社稷,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怠慢……故此,才有百年承平,富庶康宁。士农工商,自古皆然,士为根本,表率天下。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亚圣高见,历代帝王,无不养士以为用。如今王宁安在滦州和蓟州的作为,分明是篡改祖制,直接分田于民,试问,升斗小民,骤然得到田地,焉能不拥戴朝廷?可是过些日子之后,这些人不懂大义,不读孔孟,如何能一直忠于朝廷?欲长治久安,必须要靠士人,而不能依靠小民!老臣以为,虽然王宁安的措施,暂时有效,但终究不能长久,必将祸国殃民,恳请陛下为了大宋江山长远考虑,不要被一时小利,迷惑了耳目!”
说完,富弼撩起袍子,竟然双膝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
但是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我们才是你的帮手,才是朝廷的左膀右臂。
那些泥腿子什么都不是,给他们好处也没有用,他们不会真正忠于朝廷,君不见历代都是乱民作乱,才把朝廷推翻的吗?
汉有黄巾之乱,唐有黄巢之祸,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赵祯也不由得迷离起来,到底是依靠士人,还是依靠百姓,真是难解的一道题啊!
他站起身,走到了富弼的身旁,拍了拍富弼的肩头,让他站起来。富相公此刻脑门都见汗了,他暗暗松了口气,看起来陛下还是听进去了。
正在富弼窃喜的时候,突然外面想起来了急促的钟声。
有一个骑士从村子飞奔而过,扯着嗓子大喊:“辽寇来袭!辽寇进犯!”
所有百姓都被惊动了,大家伙短暂慌乱,这时候几个老农突然站了出来。
“还愣着什么,抄家伙,和辽狗拼命去!”
很快所有青壮集结起来,直奔村口而去,此时的赵祯,眼睛是湿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