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是一门学问,士人之间对喷,可不能像泼妇骂街那样,只会凭白丢人身份,惹人嘲笑。
千古偶像诸葛亮就是个会骂人的,跑到东吴,舌战群雄;六出祁山,骂死了王朗,又给司马懿送了女人的衣服,谁知人家坦然而受,诸葛丞相的骂人本事也仅仅到此为止,遇到了更厚脸皮的,丞相焉能不败!
古人还是很老实的,骂人的花样一直停留在诸葛亮的水平上,直到王宁安横空出世,把这门学问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峰!
石敬瑭甘当儿皇帝,出卖燕云十六州。正是他的无耻行径,拱手将阻挡蛮族的天险让给了辽国,从此中原大地,门户洞开。
可以说,整个两宋的悲剧,都源于石敬瑭的无耻举动。
在大宋,骂石敬瑭的人车载斗量,但也仅仅是贴标签而已,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段子。
王宁安记得上辈子看过一个传闻,说是福建的民居新欢在大门外面增加一道小门,叫六离门,还有个故事,说是大汉奸洪承畴投降之后,回到老家,洪母就把他挡在六离门之外,说出了那段千古绝骂!
六亲不认,众叛亲离!
这就是无耻汉奸的下场!
谁还试图给汉奸翻案,那就先去问问洪老夫人答不答应吧!
虽然洪承畴是五百年后的人,但是这段话却不妨留给任何一个汉奸,出卖燕云十六州的石敬瑭当之无愧!
至于刘六符,他本是汉人出身,为了高官厚禄,就投靠辽寇,成了辽国的高官,反过头来,又代表辽国,威逼大宋,耀武扬威,置祖宗于不顾。如此行径,不是汉奸又是什么?
哪怕刘六符有再多的理由,再动听的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出戏是演石敬瑭不错,可是也在告诉所有的燕云汉人,你们给辽国卖命,就会落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别管刘六符怎么自欺欺人,他也是读孔孟之书长大,心里还是把契丹当成蛮夷,当然辽国也根本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说起来这就是汉奸们的尴尬,刘六符的年纪大了,没事的时候,总会想想后世子孙会怎么记自己?
是光耀门楣的宰相重臣,还认贼作父的走狗鹰犬?
这一出戏,彻底勾起了刘六符心中的痛,残酷无情地告诉他,你就是汉奸,就要遗臭万年!
怒极攻心,刘六符直接就昏死过去,手脚都凉了。
可把王拱辰吓坏了,要是辽国使者死在了大宋,那两国想和平也和平不了了!
“到底是谁,谁换了戏码?”
王拱辰大声狂叫着,像是暴怒的狮子,愤怒踱步,突然用手一指,大叫道:“把所有戏子统统下狱,给本官严刑拷问,让他们说,谁是主谋!”
王拱辰发狂大叫,突然有人撩开了上场门帘,王宁安从里面笑呵呵走了出来,背着手,往台口一站。
“是你!”王拱辰立刻沉着脸。
王宁安满不在乎,“王相公,你也不用费事了,就是我干的,这出戏刚刚排演,还有些不周详的地方,你给指点指点!”
“你,你肆无忌惮,你太跋扈了!”王拱辰铁青着脸,指着王宁安,痛骂道:“和谈乃是军国大事,本官身为朝廷重臣,秉承圣意,处置此事,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频频搅局,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你,你担得起罪责吗?”
王相公的声音在耳边咆哮,王宁安伸出手指,抠了抠耳朵,仿佛要把这些话都给抠出去一样。王拱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被气得和刘六符一样,也晕过去。
“王相公,不是小子狂妄,我就纳闷了,既然你认为和谈是军国大事,那刘六符算什么东西?他一个汉人,去给辽国当大官。你去问问大宋的百姓,能接受这么一个汉奸吗?你也可以去问问辽国的贵胄,他们承认刘六符是辽人吗?”
王宁安突然大声咆哮道:“就这么一个不辽不宋,背弃祖宗,甘当走狗的畜生,和他多说一个字,都是耻辱!身为宰执,王相公为什么就不能上表,让陛下下旨,告诉辽国,让他们派个人过来,我大宋不会自降身份,我们不和狗谈!”
这番话义正词严,王拱辰哑口无言,至于还在地上的刘六符,从他的嘴角竟然冒出了血。之前的戏对他伤害不小,王宁安的几句话,更是连珠炮,全都落在了他的心头,激动之下,也装不了昏迷,竟然真的吐了血。
脸色蜡黄蜡黄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紧咬着牙关,浑身都是冷汗。王拱辰吓得脸色狂变,尖叫道:“人,来人!”
终于叫来了大夫,七手八脚,把刘六符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