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愕然了,没错啊,那些人抢夺鲸肉,就是错,放在这个当口,就是罪!不管多好的借口,再多的理由,为他们开脱,就是玩法弄权。
而且恶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再有人编出感动的借口,去偷窃,去抢夺……苏轼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帮凶,刚刚的喜悦瞬间无影无踪。
苏轼抱住了脑袋,痛苦道:“先生,那你为什么还救他们啊?严格执法多好!”
王宁安苦笑了一声,“傻瓜啊,你当我就狠下心?”
苏轼终于破涕为笑站起身,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王宁安,哈哈大笑,开心道:“果然先生是善良的人!”
“也许吧,身为先生,我只能提醒你,好人难当,好事难做。心怀坦荡,才华横溢,是你的优势,可也是你的命门。想要安安静静做个好人,就必须比那些坏人更奸诈,更狡猾,更无耻……只有这样,你才能既对得起良心,又不至于让身边人受到牵连,世事多因忙里错,好人半自苦中来。我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日后落到黄连汤里还不自知。”
王宁安交代了之后,就把苏轼赶出去了,他太了解大苏的不幸了,这个傻瓜的才华无人能及,可是缺点更胜才华,冒冒失失落到了官场。
漆黑的仕途无法让他变色,就一次次折磨他,仿佛踢皮球,从京城,踢到了杭州,踢到了黄州,再踢到天涯海角,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兄弟不能相见,父子天人永隔……后世之人太崇拜那个仙人一般的苏大胡子,却浑然忘却,还有个落魄的官僚苏轼……
王宁安是不信什么国家不幸诗家幸的,愿意倒霉你倒去,不要拿着人家的悲惨来消费,王宁安敢说,好多一生不幸的诗人,宁愿舍弃上天赋予的才华,老老实实,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走上人生巅峰。才不会想死后千百年,被人家一次次拿出来赞美,那种行径其实和“鞭尸”差不多!
一个伤疤,反复揭开,持续千百年,该是多病态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王宁安觉得后世许多研究的就是个疯子,他决定不给这些疯子制造素材,所以,他要改变大苏,要消灭词人苏东坡……
王宁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无暇去管苏轼承受了何等震撼!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范仲淹终于到了,他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晚生拜见范相公。”
说实话,能见到范仲淹,王宁安还是小小激动一下,范仲淹很和蔼,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尤其是发生了码头的那一幕,范仲淹的姿态更低了。
“二郎,永叔和我说了,这一次救灾以你为主,老夫全力配合,只管吩咐就是了。”
王宁安连忙客气了两句,欧阳修在旁边咳嗽道:“你小子该揭开谜底了吧?你到底准备怎么从辽国弄粮食!”
他这话一出,连范仲淹都愣了,老相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宁安竟然要打辽国的主意,还是从辽国弄粮食?
“老夫不是耳聋了吧?”
“老相公,实不相瞒,我家在向辽国走私烈酒。”
范仲淹脸色大变,欧阳修忙说道:“这事我知道,不但我知道,陛下也知道,王家为了朝廷养马,必须走这一步。”
“哦。”范仲淹点头,“那二郎的意思,是不是准备加大走私,用烈酒换粮食?”
王宁安呵呵一笑,“老相公果然敏捷,是要这么办,不过却要耍些手段。”
“什么手段?”范仲淹好奇追问道。
“我需要老相公在河北诸路厉行禁酒,把所有酒坊都给关了,连官方的作坊也不许卖酒!大灾期间,制酒贩酒,一律按匪盗论处。老相公不但要颁布严令,还要砍几颗脑袋,威慑各方。”
欧阳修不解,“折腾自己有什么用,人家辽国又不会主动送粮食过来。”
王宁安呵呵一笑,“醉翁,你看着吧,他们一定会手捧粮食送上门来,让咱们痛宰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