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韩家呢,他们是河北的地头蛇,显然也是脚踩多条船,四处讨好,,王先生的算学本事更是冠绝古今。不只是我知道,六艺的很多学子都清楚,自从商胡口以下,地势平缓,落差极低。横陇故道已经废了!而且去岁决口之后,水量下降,泥沙沉积,几乎成为一马平川,夏相公只想到把水引回故道,却没有想到,故道已经完全不堪用……”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韩绛被轰德七荤八素,晕晕乎乎。
不管韩宗武说的对错,他能讲出一番道理,还能自圆其说,这就非常了不起了。听他的意思,六艺的学子不少人都能做到,倘若真是这样,日后的六艺学堂必然人才辈出,冠绝大宋。
韩绛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早就告辞回家。
他觉得要重新评估王宁安的实力,同时也要再权衡一下,原来设想的脚踩两条船的策略能不能继续下去……
开德,夏相公府邸。
才离京几个月,夏竦明显又老了许多,头花白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真的老了,每天都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不自觉之间,总是念叨着韩昌黎的那几句话。
“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
啪!
夏竦手里的书卷落到了地上,老相公摇了摇头,正要去捡,有人已经替他拾起来,送到了手里。
来的人正是郑骧。
“恩师,弟子有好消息告诉你老。”
夏竦深吸口气,苦笑了一声,“好坏要说过才知道,你讲吧。”
“恩师,是这样的,朝廷调来了2o万石漕粮,弟子出售土地,又收了35万石粮食,救济灾民绰绰有余。弟子觉得,是不是可以多雇佣人力,抢在九月天凉之前,把商胡口堵上,完成回河大业。”
夏竦吸口气,“原来不是说年内完工吗?提早三四个月,能成吗?”
“没事的,弟子问过了,入秋之后,虽然阴雨不少,可是没有暴雨,黄河水势也比往年小了很多。早一天堵上商胡口,恩师就能早一天回京城。弟子实在是不忍心恩师在外面受苦奔波,这几个月,老了太多了。”
说到伤心处,郑骧捂着脸落泪。
夏竦到底是老了,见他这样,也动容了。
“你要是有把握,就尽快弄吧,不过一定不能因为赶工,而累死了人,不然为师没法交代。”
郑骧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拍着胸膛保证,“请恩师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弟子愿意用人头担保!”
从夏竦的府邸出来,郑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九月之前堵上商胡口,有两个月排除积水,明年开春,河道淤积的土地就能耕种了,如果年末合拢,耽搁了春耕,那可是一年的收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