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伊始,事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
待陈善连夜将账簿默出后,华国公反复确认无误,便直接面呈了皇上,陈善在宫外侯着,随时准备进宫作证。
皇上勃然大怒,一方面责令华国公严查,另一方面,传召了太子进御书房狠狠训斥。
太子鸣冤,声称自己并未挪了南溪的修筑银两,皇上冷哼一声,将账簿用力地掷向他。
他未料及此时竟会又出现一本账册,将它拾起后,他便逐页翻看,越到后来脸色越不安,之前那本,他仔细阅过,因为心里有数,此时便更加心惊于这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账本。
只是太子也段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认了罪,他跪在地上,赤红着脸,极力为自己申辩,皇上愈加愤懑,当场便宣了陈善与他当面对质。
他更未料到他们居然找到了陈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太子慌了神,他将头重重磕下去后,便再没有抬起,皇上冷睨着他,亦未叫他起身。
之后皇上责令太子在自己府上反省,查清事实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在权利中心待久了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不再轻易相信眼前所见所闻,这位一直深居轩辕制高点的男人亦是如此,在华国公之外,当天他亦令刑部涉入调查。
悦昕在听说了此事后,很是好奇,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想,太子应会伪造一本账簿,好为自己辩解,只是今日他却并未这么做。
也幸得他没有这么做,否则他的太子之位很可能已经不保了。
为了自己的权势,贪了人命关天的银两,为了掩盖罪行,夜刺兄弟,最后致他坠崖,生死垂危,如果最后再伪造账簿,以期瞒天过海,他在皇上这,便再没有了可能。
其实本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只是若是为掩盖罪行,而胆敢伪假账欺君罔上,废黜便是跟前,眨眼间的事了。
夜,京城郊外观音庙。
当马车行入庙门时,远远便听得几人朗声喧哗,其间轩辕意的声音格外清晰。
轩辕澈宠溺一笑,“这十弟,总是如此长不大。”
王雪想起他在他昏迷那晚的行径,不满地轻哼了声,“王爷,他哪里长不大了,早猴儿似的精了。”
他闻言,爽朗大笑,“这倒是好!”
“王爷!”王雪跺脚瞋了他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当他们一行步入后院时,轩辕意几步上前,调皮一揖,笑道,“恭喜三哥,又胜一局。”
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往里走去。
悦昕刚想环视四周,一个人影向她迎面而来,扑了个满怀,她愣怔,未及反应,怀中人儿便已被人扯住衣领拉了过去。
“华映梅,说你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轩辕意沉声训到。
华映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地收手在一旁站好。
“噗嗤。”悦昕一个没忍住,破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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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意恨得牙痒痒,居中的华映梅一阵疑糊,眼神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穿梭。
悦昕歉意地看了看他,对方却不甩,头一偏,鼻哼声甚重。
低头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并不是故意要破坏他高冷的正义形象,只是作为她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她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模样,这…这怪不得她吧?
华映梅朝她灿烂一笑,手挽上她,和她并肩走了进去。
轩辕澈和王雪坐在院中石椅上,两人容态亲昵,户部侍郎萧光景在其一旁,三人正相谈甚欢。
她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涩,便将目光从那处移开。
这个观音庙似乎是他们的秘密集聚地,第一次见轩辕意他们,便是在这里,倏然她的目光被院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所吸引。
她眉头蹙起,凝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她眼里的震惊仍未消下去丁点。
“你…”她嗫嚅半响却不知要问什么。
“昕儿,”月的光华在他脸上晕下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她看不分明。
不知为何,她心里升起一抹悲伤,紧盯着他,一双眸明净晶莹,他心里一惊,便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上她,指尖微动,却被他强自压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她的记忆里,他只钟情于山水诗画间,淡泊名利,亦从不涉党争,这也是皇上极宠他的原因之一。
对方朝她包容温柔地笑,“本王也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不是?”
“可是…”低声喃喃,她的手,渐渐抬起,却在即将触上他的那一刻,被人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