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插手北洋水师,一来是王文韶好说话,凡事他总是和稀泥过,愿意有人当差,他不操心就行,二来是兵部荣禄主政,昔日两人有同袍之义,这些事儿算不得什么,第三,就是最要紧的,慈禧太后对这件事情不反对,之前也说过,可以参与一部分的北洋水师事务,这才有现在自己管理北洋水师的局面,可这个参与到底不是主管,而李鸿章如今一心念念的就是想把北洋水师彻彻底底的接手过来,而不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局面。
说来也是可笑,力主疆防的左宗棠居然凭借水师大胜得以封王,而一直力主海防的自己,居然在南北洋水师里面,算不得上是最有权柄的官员,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自己的资格的够够的了,慈禧太后也必然会给自己,若是自己想要的话,她应该也会给,可是,这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如何,李鸿章实在是不敢确定,他摇摇头,暂时不理会袁世凯,“接下去咱们还有要紧的事儿忙,袁世凯先放一边。”
“是。”
过了三五日的时候,天气终于开始升温变暖和了,原本四九城最多的风沙,现如今也少了些,空气之中有了一点水汽的湿气,不再和初春那样依旧的干燥,这一日,翁同龢正值休沐,故此在家中歇息,虽然之前甲申易枢被解除了军机大臣的职务,别的差事一直都在,如今还是在礼部当着左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他如今礼部的事儿,不太插得上手,但就翰林院和毓庆宫讲学的事情,就已经十分的繁忙了,加上他特意重视翰林院和毓庆宫讲学两个差事,哪一个都是顶重要的事情,今个是很难得的休沐,他也不准备出门访客,到底是帝师位份尊贵,又是赫赫的礼部堂官,如今要让他出门来拜访哪一位的人,也是不多了。
何况今天有重要的事儿要商议,翁同龢等着他的学生们过来,已经安排好了茶水,日头也已经中移,可要紧的人这会子还没来,翁同龢隐隐有些诧异,这是为何,于是他吩咐自己的管家出去打探一二,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住,不一会,管家就进来了,“黄老爷来了。”
黄体芳是翁同龢的得意门生,素来最讲究风仪,但是今日必然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发生,他疾步走了进来,跑的有些气喘,倚在门边,不顾及形象的大声的说道,“老师,不好了!”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翁同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做好了警惕,果然黄体芳就说了一个让翁同龢闻之色变的消息出来,“李合肥,李合肥,上折子,请慈圣继续垂帘!”
“本朝圣圣相替,自文宗皇帝以来,同光中兴之盛世,首赖坤德......兴武备而图北海,办新军而克越南,理洋务而兴百业,听朝政而万民安,此乃皇太后之德政也,皇太后夙兴夜寐,朝乾夕惕,未有一日之安枕,才有如今煌煌天朝,气象万千之大观,如今中兴未办,诸国环伺,八旗、洋务等诸事繁杂之事不胜枚举,中枢之决断,不可委于其他之人,臣百跪奏请皇太后不复提撤帘之事,等到来日,再行撤帘。臣山东河南总督,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二等公李鸿章奏。”
张之万读完了奏折,养心殿上一片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门口外头伺候的太监们似乎也知道今日商议的事儿,最为紧要,更是缩小了身子,靠着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当差,李莲英垂着手就站在东暖阁的外头,不发一言,过了好一会,坐在外面宝座上的慈禧太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了,“这个李鸿章,实在是胆大妄为,这中枢的事儿,也轮得到他一个在外的总督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