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做事最是雷厉风行,虽然派遣使节是礼部和理藩院的首尾,但是他当仁不让的揽了差事过来,不过是三两日就选了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出来,礼部和理藩院上奏,推选颚格为出使越南的使节。
颚格,满族人,镶红旗,擅长书画,字良峰,号清羽散人,道光二十六年秀才,咸丰七年,供职翰林院授编修,同治年,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思想保守,对于洋务持抗拒态度,尤其反对西人教师来京授课,但背地里却时常羡慕西方新鲜事物,虽斥之为奇技淫巧,却不排斥,但毫无疑问,对着洋人是十分排斥的,礼仪之争中上蹿下跳,不仅要拒英国皇太子来京,更是要鼓吹从此禁了海关,把赫德一并赶出去才算完,“西洋之物可进天1朝,西洋之人决不可居于中国。”这是他的名言。
算得上是一个头疼的人物,但是最为关键的,他是够迂腐的人,临行陛见的时候,慈禧太后诚恳的对着颚格说道,“越南小国,疏中国久矣,不尊天威,不通教化,如今更是厚颜无耻,擅自与法人签订条约,脱离中华,罪大恶极!你此番南下,第一就是要劝服越南君臣,决不可擅自行事,自找祸事;二来就是要把本宫要和各国和平相处之意晓谕法人,让法国人退出越南,不许越南独立,最次也只能接受越南同为中法各自属国。颚格你是最擅长道德圣贤之书,外夷藩属不通道德,一定要国朝的意思晓谕再三。”
颚格称是,慈禧太后尤嫌颚格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更是煽风点火了起来,“你去越南,可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天1朝上国的威风不要丢了,那个陈文定不过是二榜的同进士,在越南就已经是起居八座的总督了,你是士林华选,清流翘楚,决不可失了自己的身份,在越南只不过有什么法国人的领事,跟你提鞋都不配,你散漫做去就是,凡事有我撑腰。”慈禧太后就差点拍自己的胸脯保证了,又问,“如今是从四品的侍读学士?传旨,加詹事府少詹事,再加理藩院侍郎衔。”
太后甚少对着翰林院和御史如此器重,这是极为难得的时候,颚格记得这些年,御史和翰林得到太后单独召见奏对的几乎没有,董元醇算是一个,但是他是太后的心腹,自然是不同的,前几日李鸿藻起复,重新进了军机处,本朝军机处倒也和明朝的内阁差不多,都是以进军机的时间为先后排名的,李鸿藻虽然是起复,但是门生故交满天下,他自己又是正牌的进士出身,翰林华选,左宗棠虽然为人自负傲气,但到底只是个举人,面对李鸿藻是有些气势不足的,这是一种文凭自卑,就如北京大学硕士生对付三流本科生一样,都是不对等的。
颚格感激涕零,似乎大有卧龙得昭烈帝三顾茅庐之感想,半日之间就已经殿辞圆明园,坐着火车去了天津,轮船已经候在大沽口码头,上了船就南下。一路也不靠岸,颚格一心就想着要赶到越南去扬我天威。
颚格启程去越南,左宗棠也终于把爱德华访华仪注的事情弄的差不多了,或者是把这个跪拜之礼的问题给搞好了,颚格一出京,清流人物少了主力军,李慈铭也不是傻瓜,不会做愣头青的人,稍微让步也就是可以了,李鸿藻虽然极为不满跪拜之礼,但是他是宰辅身份所在不能斤斤计较,翁同龢为了给朝廷压力,让李慈铭跳出来弹劾左宗棠礼仪粗忽,醉翁之意不在酒,进了军机,这事儿也可以放一放了,英语人也让了不少步,中英舰队联合护送,这样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