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心临离开了梧桐宫,中途倒是还转去了德文帝的寝宫前请安,照例是被拒绝了觐见。但是,他却还是在宫门口磕了三个头,这才出宫。
他才出宫,就有侍从迎了上来,“王爷,您没事吧”
宿心临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新雨,你觉得,本王会有什么事”
新雨一愣,连忙拱手道:“没有,属下失言了。”
“新雨,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宿心临却突然淡淡地问道。
新雨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一问,但是却还是乖巧地回道:“属下十岁跟了王爷,如今已经十年有一了。”
“十一年了啊,真是漫长。但是,很多事情,都仿似还在昨日。”宿心临眯了眯眼眸,转而看向身后巍峨的宫殿,眼神朦胧,“我还能记起,当年从这出来的情景我还以为我忘了”
当年,不过十一岁的他,小小年纪得了藩位,早早就离开了这座宫殿。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冰冷的马鞍咯得他的大腿又冷又疼,寒冬里的风吹起他暖绒的披风,那是他唯一从梧桐宫里带走的。
他回身望去,只看得到白茫茫的一片,呼出的白气都飘散在了空中。
却也有一个人站在那上头目送着他。
他当初,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的。
可是如今归来,却已然是物是人非了。
“新雨,你说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十一年里,多少事情可以改变”宿心临喃喃地问道,空寂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宫门口飘散开来。
天空是一片乌压压,暗沉沉,北风凛冽而寒凉,迎面而来,刺骨得很。
“王爷”新雨突然觉得这样的宿心临显得格外的脆弱和孤寂。在他的记忆里,无论面对着什么,宿心临就像是打不到的战士,永远都是温文尔雅,屹立在前方。这样的宿心临,让他有些不习惯,也有些莫名的伤感。
而就是在这样的寒风里,有白绒绒的东西飘飘然地落下,一片,一片地飘落,落了一地,落了人一身。
“看,又下雪了。”宿心临摊开了手,手指修长而有力,莹白而优雅,小小的雪花就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指尖,随后在他的热度里悄然融化成水。
新雨一愣,连忙道:“王爷,下雪了,您先上马车吧不然,若是落了一身,回头肯定是湿的。”
“这样的雪,可真是叫人怀念。”宿心临扬起了头,雪花扑簌簌落在他头上的紫金冠上,落在他的青丝上,落在他精致的脸上
去年他回京的时候,京城的雪早已落得差不多了,虽然地上到处都是积雪,却不曾再落。
这是他回京后遇到的第一场冬雪,就像是那年,他离开京城,也是第一场冬雪送走了当初年幼的他。
“王爷。”新雨见他不动,连忙去取了车上备着的纸伞,撑开了来,就要去给宿心临遮当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