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冷清清的夏阳,一度以为自己挣脱了爱情的枷锁,重获自由会很快乐;岂料,他的心始终很沉重。
回想起来,夏阳觉得对不起冷清清,那天听到她怀孕的消息,着实被吓坏了,所有的话都不经大脑,就吐了出来。
话吐出来之后,大脑受酒精的麻痹,越发觉得那些话就是心里话,倒出来的都是事实;甚至,那一刻,他认定了冷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方斐的。
当时,夏阳的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冷清清只是想用孩子拴住他,永远将他留在身边。近乎一年的时间里,夏阳无数次思考过与冷清清之间的爱情走向,他承认自己喜欢跟冷清清在一起,至于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爱,他分不清楚,二十岁的他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爱情;二十岁的他,自己还是一只尚未成熟的葫芦,又怎能盛下一眼生活的甘泉?
在夏阳的潜意识里,一个家庭里唯有他和冷清清,不参杂任何人,那就是他不愿意舍弃的天堂;参杂了旁人,性质就完全变了;更何况是闯入了,一个来就再也赶不走的孩子,来与他争宠,无疑是掠夺他所拥有的全部东西;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二十岁的夏阳,完全没有做父亲的心理准备,他甚至怀疑,孩子一闹腾,他会控制不住,想要一把掐死他——
夏阳喜欢、也疼爱外甥女妞妞,可,每每看到妞妞哭闹的时候,他也会不免心烦意乱;他很难想象,从早到晚面对孩子的哭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平心而论,夏阳并不是不信任冷清清,所有关于方斐的记忆,他都毁掉了,就连手机里方斐的电话号码,冷清清也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的删除了。
夏阳没有理由质疑冷清清对他的真心,可,这信任太脆弱,就因为凭空钻出来的尚未成型的胎儿,就将他击退了、击垮了;除了口无遮拦的嫁祸于人,他想不出更好的逃离方法。
夏阳一度感谢老板那晚带他前去应酬,让他酒后壮胆说出了那些伤害冷清清的话,顺水推舟的逃跑;若是那晚滴酒未沾,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临这个难以解答的天大难题。
想念,并非离开后就能斩断,夏阳依旧日日沉浸在对冷清清温暖的身体的眷念之中,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念人的本身,还是留念她的身体。
冷清清是夏阳的初恋,更是教会他如何做男人的第一个女人,都说男人最为怀念的是初恋;女人最为怀念的是将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个男人;夏阳觉得,自己是集男人、女人的心结于一身。
许多时候,夏阳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伸手一揽,却落了空,内心就会产生无法驱赶的失落;没有冷清清存在的日子很难熬,可,有冷清清和宝宝存在的日子,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他没有能力忘记她,更没有勇气回到她的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阳不知道,冷清清会如何处置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拿掉它,扼杀掉小小的生命;还是留下它,培养出一个‘小暖阳阳’,来报复他这个没心没肺、没有担当的‘暖阳阳’?
换位思考,夏阳觉得,如果自己处在冷清清的位置,绝不会轻饶了背叛爱情,当逃兵的男人,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或许,这就是幼稚和成熟的差异,夏阳陷入了自己编织的恶梦中,惶惶不可终日;许多时候,他在梦中看到冷清清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面色冰冷的朝他走来;惊吓之余,从恶梦中醒来,免不了大汗淋漓。每每这样的时候,夏阳通常一边抹汗,一边喃喃自语:“妈的——原来是虚惊一场——”
纵然是梦,夏阳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深怕哪一天,梦境变为现实,到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