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的老板及其家人并未上前劝慰,身在此山中,见多了到这里来发泄的城里人,他们清楚,任何劝慰都是徒劳,调剂心情,必须经历独立独行的过程,才能彻底甩开那些拥堵不堪的心事,然后,轻装上阵。
冷清清感觉异常的孤独,甚至觉得这些山里人没有一点儿人情味,任由她伤心欲绝,却视而不见。她悲伤的觉得,自己是一头迷路的羔羊,孤单单的在草地上奔跑,寻找族群,希望一点一点磨灭,直到彻底消失。
哭累了,冷清清进屋闩上门,落寞的爬到床上,扯过被子,紧紧的裹住身体,彻骨的寒冷在棉被下慢慢释放、挥发,变成了温暖,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夏阳和方斐在路边摊面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肉串,脚下的地上横七竖八摆满了空酒瓶。
气氛由最初的剑拔弩张变得和谐,夏阳举着杯子,瞪着因酒精作用,瞳孔散大的眼睛:“方斐,我真的很讨厌你,不过,照你说来,当年,你也是有苦衷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是绝对不会放手,把清清拱手让给你的!”
“你小子放心吧,你我之间还没要好到可以拱手相让的地步,虽然,今日,我对你刮目相看,也不会就此放弃我的幸福!”方斐举着杯子的手有些晃悠:“来,干杯,为了早点儿找到清清!”
“干了!”夏阳伸手与方斐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夏阳,话说回来,你也算得上是一个痴情的男人——”方斐拿着酒瓶子,给两人的杯子里斟满酒,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夏阳:“不过——你跟清清不适合,太不适合了——”
“呸——适不适合,你说了不算,反正,这辈子,我只爱冷清清,我绝不会像你一样,撇下她自己消失,让她伤心、痛苦——”夏阳硬着脖子,表情认真。
方斐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酸涩,感觉夏阳多像是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曾说过此生只爱冷清清的誓言,可,没过多久,他就违背了誓言,与另一个女人一道去了法国。
时隔十多年,方斐早已脱离了年少轻狂,明白了说出一句承诺很容易,想要坚守一份承诺,一辈子去执行,何其难;许多时候,身不由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伤害了深爱的人的同时,也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方斐清楚,与夏阳争斗下去,受伤害最深的会是冷清清,毫无疑问,夏阳与他一样,都深爱着冷清清。夏阳毕竟年轻,做事情没有顾虑,而他不同,伤了冷清清一次,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那样,他不会原谅自己。
方斐死死盯着夏阳的眼睛不放,夏阳瞪着他:“有病啊,盯着我看啥?我又不是清清!”
“夏阳,我今天很认真的跟你说话,咱们俩公平竞争,但是,有一个原则,不能伤害清清,不管她最终选择了谁!”方斐正色说完这段话,夏阳讥笑道:“放心吧,我有必胜的把握,清清选择的一定是我,你已经成为过去式!”
“话不要说得太满,鹿死谁手,还不好说!若是,你敢伤害清清,我绝不会放过你!”方斐端起酒杯,扬起脖子,一口气干了杯中酒,他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坐在路边摊,与一个不相干的大男孩,喝酒吃串,探讨此生最爱的女人的幸福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