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的老木匠师傅,祖上传承在江浙一带,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后来得罪权势,跋涉到海西,手艺虽有缺失,总得来说,手艺却未曾断绝。
大型家具的制作工艺,在古代可谓是精工活计。普通的手艺人,没有出名的本事,是不能称之为“匠”,而只能称之为“工”。
木工和木匠,两者可谓有大区别。
江画接受的木匠传承,是正儿八经制作榫桙连接家具工艺,整套千工床不费一根铁器,完全用打眼开榫的方式,制作成一套家具的制作。
除此之外,精致的千工拔步床上,还有大量祥瑞图腾,木板刻画,更需要从幼年勤加练习,让雕刻的图景栩栩如生,灵动逼真。毕竟,能订做千工拔步床的人家,非富贵商人,便是官宦人家,瞧不上粗糙的手艺。
江画所制作的奶果千工拔步床,和她从老木匠师傅获得的手艺传承,已经有了极大不同。
虽然样式相仿,但完全以细微到极致的雕刻工艺为主,完全摒弃了打眼开榫的做法。
直到采用多枚奶果组合家具的形式,才又再次用上了精妙的组装手艺。
林曾正盘膝坐在一楼小厅的矮桌前,有些焦虑地琢磨着地脉根藤的炼制如何提升,便看到江画头发蓬乱,眼底发青,面色憔悴,笑容灿烂,满心欢喜从工作室跑出来。
“阿曾,哈哈,我总算完成了!”江画将两个白玉色的雕刻摆放在桌上,“噗通”一下坐在小厅的编织毛线毯子上,放飞自我,呈大字在地板上地板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服地哼哼唧唧几声。
要在奶果完全硬化的短暂时间内,完成如此繁琐的雕刻工作,即便有天水莲花的“静思水”帮助,即便江画力量和体力超过普通人,这么连着好几天保持高度专注工作,也浑身都不得劲。
林曾轻轻拿起桌上的一个奶果雕刻,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一粒奶果,就是半张拔步床。
林曾手上的那粒,大部分是铺外的回廊,小巧袖珍的镂空两层回廊里,可以看到精致的书架,梳妆台子,还有一张贵妃榻样式的小床榻,床榻边,是一扇通透的雕花小窗,这岂是一张床铺,已经完完整整的一间卧室,除了大富大贵之家高屋,普通平民的商品住房,根本装不下。
林曾可以想象,这张床随着种植成型,会成为多少人梦寐追求的艺术品。
因为江画制作千工拔步床,林曾也曾上网查看过历史上经典拔步床的图片和资料。比起红木制作略显暗沉的木质拔步床,他更喜欢明亮温润白玉色的奶果拔步床。质地无暇,堪比白玉,居住其间,都有一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江画的手艺,以林曾的眼光看来,瞧不出半点儿瑕疵,尽善尽美,完美无瑕这些词汇,完全可以当之无愧的放在其上。
“巧夺天工。”林曾终于知道,为何江画认为之前她所雕刻的奶果拔步床,是失败品。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些摆放在架子上的失败之作,虽然与市场售卖的高档床具相比,已经是天上地下,但是与这张江画满意的千工拔步床比较,确实简陋许多。
“组合床的最大优势,是我能够无需太多技巧,精工雕刻床具的内部构造,不过,其实这张床还没有完工,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将其养大的过程中,做到精确无误,分毫不差的衔接在一起。”江画懒散地躺在毯子上,看林曾放下奶果床,走来走去,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原本奶果果汁是一种很充沛的营养液体,不过林曾可是知道,江画闭关雕刻这些日子,为了节约时间,大部分餐饮都是靠着奶果果汁、米果和水果度日,再让她喝这个,估计都会反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