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却不理会,朝阿奇招招手,依旧笑嘻嘻道:“阿奇呀,你瞧瞧,家里都快搭戏台子了,你也不费费心。赶紧的清场,要不臭丫头回来又要笑话咱们了。她今儿可不在,没人抢你的风头。只管放心招呼,就是打死了人,爷也有地方为你讨说法去!”然后大喊一声“送客!”便给阿奇腾了地方。
阿奇看看他,见他虽是笑脸,眼神却是不善。只得硬硬头皮,熟门熟路,先找上赵朗。
姜桐吩咐清场,大喊“送客”撵人,阿奇只得硬着头皮领命,熟人好欺,只好先寻上交过手的赵朗。
赵朗见阿奇果真依命动手朝自己扑来,一边扬手接招一边喝道:“看你方才行事还算是个有陈算的,如何眼下倒失了心智?!你主子糊涂,你不说劝着些,怎么倒犯起浑来!你和我动手倒没什么,难不成待会儿还要和堡主动手不成?!主子的爷爷还不是你的老主子,你敢欺主,日后还要不要在外行走了?!”
阿奇也不好接他这话,只管上下招呼。
赵朗见威吓不成,改换利诱,又腆着脸笑道:“喂!小爷觉得咱哥儿俩挺投缘的。你听哥哥一句话,赶紧去劝劝你家主子,都是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话,解不开的疙瘩。有什么委屈别憋着,痛痛快快告诉了堡主,让他做主出气就是了。等他答应了堡主回去,我领你去马场看看。告诉你,赵家堡马场里排得上号的良马可都是小爷亲自喂养的!到时候任你挑,你看上哪匹,小爷送你,就当咱哥儿俩结交的见面礼。”
阿奇嫌他聒噪,一瞪眼,改了和风细雨的绵绵招式,动了真章,恼羞道:“别以为赵家堡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人人都爱。你既心里记挂着,赶紧哄着你主子回去!”
赵朗见他油盐不进,还用了真功夫,心里也失了耐性,朝旁边几人一招呼:“兄弟们,别干看着了,赶紧给哥哥将这不知好歹的捆了!省得主子们头疼。”
几人同赵朗一起生于赵家堡,长于赵家堡,不识姜桐其人,但对堡主为人却是由衷钦佩的。加之年少,不知当年之事,见到姜桐对赵老太爷不敬,不明个中原委,只对姜桐多少有些不满。然而,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爷孙言语不合,他们做下人的虽有些看不下眼也不好多事。直到姜桐开口撵人,心里着实不舒坦,无奈未曾得令也不好妄动。此刻听得赵朗招呼,一刻也不耽误,齐齐围剿阿奇,并且手下毫不留情。这小子可不是主子打不得。
阿奇见人蜂拥而至,也顾不得姜桐的花花草草,雕花青砖,琉璃小瓦,提了真气相搏。既是动了真格的,场面十分好看。一时间,清风拂动,暗香好嗅的园子被舞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姜桐倒不担心阿奇会吃亏,悠悠闲闲看着众人打斗的方向。却不是为了观战,而是再次掏出了他的袖珍金算盘,扒拉扒拉地算计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残骸。
赵老太爷也无心关注战事,无语凝噎地看着不愿理睬他的孙儿。先前听他笑语自己幼年遭遇,虽不详尽,所受苦难已是可见一斑,心酸不已。此刻被他毫不留情地开口撵人,越发心痛。上次虽是相见不欢,毕竟还不似今日这般无情,可见他对赵家堡是如何讳莫如深。自己又当如何开口哄他回赵家?带了赵朗几个,原是打算说不通就绑了他回去的,此刻又如何下得去手?若是他恨意难消,强捆回去岂不是旧结未解又添新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