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岚见状便不再追问,知道这已是老太婆的肺腑之言。,不过,就这几句话,那也是可以咀嚼咀嚼其中滋味的。
“师父,徒儿知您不喜打扮却爱铜镜。前日里从那些贪官的手里收缴了不少赃物,其中有一面彩绘漆夔凤纹四方海棠边的镜子。徒儿见那镜子,器形别致精巧,彩漆做得十分考究,年代久远却不曾脱落,便向上请赐所得,转来孝敬师父。东西已经放在您房里的梳妆台上了,回头您瞧瞧喜不喜欢。”
婆子听了心里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干巴巴应了一声,旋即飞身离去。
昭岚也随后起身,闲晃去了园子里。拣了一棵花树下落座,倚靠树身闭目养神。听得身侧风声异动,悠声问道:“斩风,如何?”
来人应道:“回主子。那红衣姑娘的确芳踪难觅。那日自府中离开后,一行人便去了东大街车马行。那车原是临时雇的,上头的东西也是寻工匠临时镶上的,还车时都卸走了。”
昭岚闻言勾唇轻笑,自语道:“什么也不缺的呢?”
来人又回禀道:“也不知他们使的什么障眼法,只见在街上好些店铺进进出出,形同闲逛,待属下等人发现异样时,那姑娘早已金蝉脱壳了。便是那些从人,也没暴露出个什么有价值的去处。隔了两天,那姑娘又只身在酒楼出现过,似乎,是为了巧遇纪将军。”
纪彪武?她果然还是去他跟前落人情去了。
“接着说。”
“是。这次她倒并没急于隐身,回头便就近在一处客栈住下了。可惜,盯梢的人再没见她出来过。属下想,怕是又给跟丢了。”
“算了。其他的呢?”不得有用讯息,昭岚摆摆手止住。既然这女子喜欢故弄玄虚,那便随她吧。即便是施恩图报,存了利益算计之心,即便可能非我同道,大概也不会是敌人。否则,虬枝岭上大可不必过问闲事。
“断流那儿还是一无所获。”
昭岚闻言眉头蹙了蹙。
“主子,属下想劝您一句,有些事,放在心上太重,无非徒增烦恼。属下等人这些年虽然一直寻查未果,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以后也还是一如既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想告诉主子,茫茫人海,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主子一味苛求自苦,莫若淡然随缘。”
昭岚的羽睫颤了颤,悠悠叹道:“不是我在苛求缘分,而是,实在是我欠了的。能够记在心上不忘,我便觉得还算对自己有些交代。”
斩风停了一会儿,传了坚定的声音道:“主子欠另一个的总能有时日相还了。截云那边安插得甚为稳妥,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叫他们血债血偿了!”
昭岚闻言并未见有喜色,仍是叹息声声:“血债血偿,亦是为的我自己,又岂能说我还尽所欠?我但求自己能完他一个心愿,叫他来生不再弃我。只是,那太难了。望他不要嫌我无能,做得太慢。”
片刻后睁开双眼,露出不容置疑之色,铿锵低语道,“便是再难,我也不能退缩!时日再久,只要能成,我也便可告慰自己不曾负他。一诺成真,我才不算枉为人世一趟!”
斩风也不知如何劝慰他,待他情绪稍稍淡定,又回道:“主子,那鬼眉现下在如意茶庄的赵老板府上落脚。”
“如意茶庄?赵老板?那个整天笑眯眯,谁有钱他便黑谁的大鹦鹉?”
斩风想想那人的打扮,也不由没能绷住,轻笑道:“正是。”
“亏了我的茶不用找他买。”昭岚摇摇头,“鬼眉同他什么交情?她那么个性子,能同这人安然相处?”
“属下没敢太过紧跟。这鬼眉江湖涉足甚深,属下恐露了面妨碍日后行事。据观察,这赵老板同她也是旧交。没见他们有什么特别动作或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