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给姑娘我尥蹶子?行!都说宝马雕车香满路,姑娘我回头也弄个好车来给你套上,然后天天让你拉着我四处溜达。等那时沦落成辕车苦力,可就真正对得起你这‘宝马’了!看你还给我耍横!”说着,用力扯了一下缰绳,拖着自感龙游浅滩遭虾戏的傲娇小爷,一人一马继续在雪地里并肩而行。
一步三滑,行三退二地又走了一段,已是完全过了昼夜交替时分。夜色犹如泼墨,氤氲渲染了大地。阴冷天气,弦月不见,连星星也躲在了云中拥被而眠。若非银雪茫茫遍野,几乎三五步里难见光影。虽有雪地折射薄亮,不致盲瞎摔跤碰撞,却也寒冻入髓,叫人外间行走不愉难悦。
鬼眉掩了掩衣领,缩了缩脖子搓搓手,没好气地看看身旁闲庭信步的小家伙,暗自嘀咕道,幸而今晚不曾再有风雨,否则姑娘定然不理你是不是宝马良驹,让人骟了你,灭了你这一身傲气!
才刚苦中作乐庆幸天气虽然不好,倒也无风无浪的不曾再雪上加霜,行至僻静处未有多远,却觉忽然脑后生风。鬼眉警心忽起,正待弹跳去避,回身转看,那一团疾风却已卷着雪屑翻过半空,跃过头顶,落到了前方尺丈之外站定,短住了她的去路。
鬼眉心中讽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居然不忌讳京城地界,竟敢堂而皇之地拦路劫道?!或者,是不知她鬼眉的名号?还是她的江湖名声于来者无用?看来,来者便不是身后倚仗有靠,也非是一般宵小。遂驻足止步,以静制动地默然冷眼打量不速之客。
暗黑夜晚,赖有雪地微光,也赖习武之人目力过人,只略略一扫来人头尾,便大概识出对方容貌身姿。辨出来者何人,鬼眉面上立时云散雨霁,阴冷转晴,带了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朝来人笑语招呼道:“原来是放翁前辈!您怎的也来鹏城了,可是曾老将军有信嘱托?”
来人确是放翁。隔着一段雪路和鬼眉对面而立,静默中的身形举止依然可见夫子儒雅,只面上不见惯常的温润浅笑,显得有些神思不明。见被鬼眉认出,他也不与对方客套致礼,不辨喜怒地幽幽开口问道:“圣天护法圣兽横空出世,可是因为姑娘?你——,当真是圣天后裔?”
鬼眉闻言讪笑。
这曾老将军!说了不必将她的身份诉诸于人,他居然还是将此等秘辛说了出去。看来,这放翁先生在曾府,果然地位超群。
继而心思又一转。
或者,难不成这放翁先生还与那无处得知的朱雀、玄武有关?
“百千年前的故事,前辈不必当真。是不是什么圣天后裔,鬼眉也只是江湖众人所识的鬼眉。”鬼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然后语出试探道,“前辈不计跋涉辛劳,风雪兼程地来此,可有要事?是受托于老将军,还是前辈别有私事?”
她不曾否认,放翁自是了然。九分猜疑,现下已是悉数肯定。神色未变,眸光却在暗中闪了闪。
“某是专程来寻姑娘的。”
“哦?那是老将军有密信相托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