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立时惺惺作态,拱手笑道:“谬赞谬赞”心中真正乐的,却不是司马狴野这番言词褒扬,而是暗忖,曾老将军今儿个大概对自己感观不错,稍后可以再找机会好好聊聊。
鬼眉心情不错,而那放翁先生却是另一番景象。随曾老爷子步入客堂,敷衍着应酬了众人几句,便道了声失礼少陪,径自告退而去。
有些魂不守舍地踱回自己房中,那一张温雅浅笑的儒士面容,在关门转身之际,已是布满了深彻的忧伤。仿若狭长蜿蜒的古道之上,瘦马无力,倦客蹒跚,满身疲乏不见人家,荒凉处愁眉举目,却唯有老鸦扑棱于枯秃枝头,呱呱惨叫两声,挽留不住黄昏日落最后一丝余光。那迟暮凄凉、孑然孤独的沧桑,止不住溢出画外,卷起了窗外寒风也来相欺。
本是伟岸的壮年身形,在这一刻却形将佝偻,顺着门板渐渐滑坐于冰凉地面。然后颤抖着自怀中摸出一只龙凤玉镯在手,不停摩挲,瞬间有泪滴于其上。那持镯之人,双目失神地盯着手中物,唇瓣兀自翕动呢喃,仿似透过那附于镯子上的一滴清泪,能够看见另一个他牵念挂怀的别样境界。
“云霓,又一年将了,你在那边可好近日你已久不入梦,可是不堪在那忘川苦守,投入轮回去了此生遇见我,终是委屈你了。你若果真不肯等我,能得安然自在的来世,我,当为你高兴的。那样,你便不必孤立在奈何桥头,如我在这人世一般凄苦煎熬了。可是我,我却到底不愿你真的弃我而去,连梦里也不能相见。云霓,我是否当年便该随你而去,便不用这般自苦了”
既已阴阳相隔,那被唤作云霓的女子,又如何能够推开孟婆、挣脱无常,前来应答于他
“云霓,人云执念当该放下,修得今生圆满方能求得来世如愿。近些年,我已渐渐淡了当初的念头,不欲己身再添罪孽,唯求修得来世与你重逢。殊不知,我自以为,岁月流逝,昨日种种譬如朝露,如今已然心如止水,可修圆满,今日却,今日却险些失手杀了人。此刻方知,当年苦寻是非根由,今日依然是心存遗恨,不甘忘却啊云霓,云霓,我该怎么办”
那玉镯之上,随着凄语轻泣再添晶莹,竟折射着清光令它透出一圈迷离幻彩来,犹如身有灵性一般。可惜,便是此玉镯可能蕴藏灵性,它又如何能够开口说话,添作人言
玉镯不能开口,那放翁却似云霓隐身于内,仍旧讷讷自语不肯罢休:“云霓,你可知道,若非曾伯伯出手,我今日就要杀了那姑娘了。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已放弃了初衷。今日方知,原来,恨意仍在,一如当初,丝毫未减。云霓,这不甘如何能放恨意如何可消杀念如何可灭云霓,云霓,原来这十多年刻意摒弃的恨意,却只一招绝技便又勾了重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云霓,我亦知道,我既已害了你,便不能再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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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可是,这满腔费力挣脱却不能罢休的恨意,如何能解如何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