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疾行几步上前,将那“草堆”拨出一道缝,然后朝里说了句话,接着便朝鬼眉施礼示意道:“姑娘请进。”
鬼眉朝那奇怪的虬枝乱叶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有帐篷隐在了那乱绿之下。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倍感意趣的笑,迈脚步入其间。
“鬼眉女侠,果然是你!失敬,失敬!适才老夫属下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多多包涵。”一个长相英武的中年男子,见鬼眉进来,当即十分有礼地迎上前来。
鬼眉略一打量,只见帐中陈设简陋,但却十分井井有条,几乎一尘不染。迎面可见内帏上还挂着平整的旗幡并银亮、锋锐的军械。而说话者,与之前那些行头乱七八糟的人截然不同,瞧着竟是身披盔甲的将帅之流。便也抱拳寒暄道:“客气。不知阁下是——”
“哦。老夫乃奉天军中一名泛泛之辈,蒙圣上不弃,侥幸挂得一方将旗。适才冒犯姑娘的是某部下。敝姓曾,字择佩。姑娘若不嫌弃,唤某一声大叔就是了。”
鬼眉见他自报家门虽不详尽,倒也说了出处,即知此人定是军中将才。言词态度对自己十分随和礼遇,也料那不尽之处必是因为军中规矩所限,便不曾冒失追问。介于对方有意亲近,兼之自己本为求人而来,正是一拍即合为上,心内便知该当顺势而为。
只,既已瞧出对方并非自谦的军中泛泛之辈,倒不好过于失了分寸。便也十分礼遇地再行了个江湖敬礼,道:“曾将军既不嫌弃晚辈辱没了将军,晚辈便厚颜攀附,称呼将军一声曾叔。只是,请恕晚辈冒昧一句,晚辈行走江湖,虽有几个人识得,但,到底只是不入流之辈,且,此前并未同将军见过,将军是如何知晓晚辈的?还对晚辈这般礼遇,实叫晚辈有些莫名惶恐。”
“哈哈哈!这不似你的性子!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曾择佩见鬼眉这般,倒笑着挥手不予赞同,“姑娘既是声名在外,老夫又如何不能知晓?老夫便是个将军,也是个爱同人说笑的俗人。脱下这身累赘,和那山野樵夫有何区别?姑娘若是过分客气,老夫便不当你是敬重,只当你是瞧不起了!”
鬼眉笑开:“曾将军,哦,不,曾叔果然性情中人。”
曾择佩命人上了茶水,又使人去准备饭菜,和鬼眉彼此虚让一下,落座后问道:“此林趋西北去便离几国交界不远,又是少有人烟之地,姑娘如何会到得此处?”
鬼眉自嘲道:“曾叔莫笑,晚辈生性懒散,只为了省些腿脚,抄了个近道,这才误闯了曾叔的地方。”
“那,先前那些话——”
“自是因为被曾叔那些部下缠住不放,随口胡诌的脱身之语。”
曾择佩又问道:“姑娘取道此处,这又是要往哪里去?”
鬼眉理解他职责所在,小心一点并不为过。便坦言回道:“晚辈这是要去奉天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