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左！”秦红叫他。
左一凡醒了。刚才他是做梦。
“怎么了？晕车呀？”秦红把车子停在路边。
左一凡说：“不是。做梦。”
他把梦境说了一遍。
秦红说：“你这梦也太离奇了！现在哪还有啥个公审大会呢？”
“是呀，我在梦里就有些怀疑。”左一凡说，“这个梦不是我凭空想出来的。这公审大会我确实见过，很小的时候，大概才上小学吧。枪毙的是一个强奸杀人犯。那天我确实跟在后面跑。当时的情景跟这个梦境差不多。”
秦红问：“还真有人吃人血馒头？”
左一凡说：“那倒没有。大概是因为你一路上朗诵着鲁迅的文章，被朗诵出来的。鲁迅的作品里充斥着人血馒头。”
他们俩下了车。
皖南的夜晚恐怕是天底下最美的夜晚。山头都是矮矮的，一个连着一个，上面长满了灌木，还有竹子，月光下全成一抹黛色，只有从枝条的形状能辨别出哪是树木哪是竹子。矮山之间是一片一片的农田，农田里种着稻谷，在这秋夜的星光下，仿佛是一个个相连的金色的湖泊，矮山却成了岛屿。湖泊的边际是九华山，淡淡的，分不清是山还是云，挡住了西边的半个天空，仿佛是一幅巨大的写意画。
左一凡的心情好了许多。
左一凡说：“刚才真吓坏了。我以为二狗真的死了。”
秦红说：“不会的。我们不是有了联名信吗？”
左一凡说：“但愿如此吧！不过我那梦可不是好兆头。”
秦红却说：“听说梦都是反着的。没事！哎，你不是会测字吗？我们不妨算算二狗的命运。”
左一凡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只是二狗不在身边，这字无法测。
“要么我代他写一个？”秦红说。
左一凡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但还是决定试一试。他想，灵不灵无所谓，权且当作一个游戏。他和秦红说：
“你可别刻意挑个意思好的字。字好结果不一定好。”
秦红说：“那很简单。那就挑个不好的字，挑个赖字。对！就是好赖的‘赖’。”
“赖字？”左一凡思索了起来。过了片刻，他说：“测字还是本人写比较好，别人代替是不算数的。算了吧。”
秦红见他不肯算，知道这“赖”字有蹊跷，也就更想知道底细了。秦红逼着他说出来。
左一凡说：“先申明：这字是不算数的！‘赖’字，左边一个‘束’。‘束’是由‘木’和‘口’构成。‘口’实际上是一圈绳索，把木材捆起来。‘束’就是约束、拘束、坐牢的意思。右边‘刀’字头，‘贝’字底。刀架在头上，那不就是砍头的意思吗？至于‘贝’字，就是古代的钱币，它告诉我们：砍头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贝’字。”
一片乌云突然遮住了月亮，澄明的世界一下子就暗淡下来。
他们赶紧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