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说这些年,你们砂石场赚了那么多钱,可上缴国家的税收还是那么一丁点,几乎没变过。再说你那账目混乱不堪,简直是没账目。你这是偷税漏税,是犯罪!结论还是那句话:砂石场必须关停,补缴税收和罚款。
左卫东辩解道:老子是按时缴税,从来没用拖欠国家一分钱。老子是定额缴税,这个数目也是你们定的,跟老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从来没有哪个领导说要说要增加税收。
税务官员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哪个知道你和我们以前的领导是什么关系?这明显有猫腻。国家的钱是民脂民膏,谁都贪不了!没分钱我们都要收回去!
有的说,国家的公路都被你们砂石场的货车压坏了,有的地方已经破烂不堪,整个一条路都毁了。这条路都是政府和村里出钱修的,你们没掏一分钱吧?要修复这条路,要花几千万。这钱你必须出!不出的话,你们的车子就不要再在这条路上开了。实质上也是那句话:砂石场关门歇业,而且有缴修路的钱。
左卫东辩解道:路上的车子又不是老子一家,老子为什么要出修路的钱?人家出老子就出!
路政的官员说,别人是别人,我们查不查是我们的事!你管不着!我们现在查的是你!你给我听好了,你们的车子就不准上路了!
有的说你这个砂石场是中义村的集体资产,你霸占了这么多年是侵吞了集体资产。是巧取豪夺!所有的财富都要回到整个村民的手里。砂石场必须还给村里。
这一条对左卫东来说是最致命的。他也一直担心这一点,他们真要收回去,还真的无计可施。
左卫东说:“我和村里是有承包合同的,是合法经营。我每年都上缴承包费,没有侵占集体的利益。”
他不知不觉中没有再自称“老子”了,就是在派出所他也没有改过口。
当官的说:“既然是合同,它不是法律,就是法律也能修正的。村里可以和你签合同,也可以中止合同。我们部门就是管理国有资产,管理国有资产流失,集体资产也是国有资产的一部分。我们要拨乱反正,要纠偏!我问你,你当时承包时,是通过招标还是私相授受?据我们了解是没有招标的,程序上是不合法的,这合同无效!现在我们要招标,你可以竞标,别人也可以竞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砂石场收回去由村里管理经营。”
左卫东彻底蔫了。
他立即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说:“迁坟!赶快把祖坟迁了!”
左卫东以为迁了祖坟就没事了。没想到砂石场依然开不了工,大门上,设备上,封条依然贴着。镇里的保安和联防队天天来守着。
左卫东跑到镇里和各个部门求饶。说:“我坟都迁了,你们怎么还查封我的砂石场?”
当官的打着官腔说:“这和迁坟不迁坟没关系,我们查的是砂石场。”
左卫东又去找村里的老书记和左言文。
左言文说:“老子就是一个鸟毛村主任,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了人?上面的事我管不了,你还是找他们吧!”
左卫东递过来的烟左言文也不抽,就手扔在桌子上。他拿出自己的烟自顾自地抽着。
砂石场还是继续关着。机器都生锈了。
左卫东再一次找到左言文,这一次他还拎了很多礼物。
他不是来申请开工的,是想把砂石场转让给村里。他算了一笔账,砂石场如果这么关下去,以后一分钱都拿不回来。现在出手,应该还有不少的转让费,而且左言文也曾经说过,村里接手是会给他补偿费。
左言文却说:“你那个破摊子村里不想要了,而且也没那个钱。你不会白送吧?”
他一口回绝了。
左卫东接连又找了他几次,左言文都是一个决绝的态度。说:“你不要再找我了!村里怎么可能要呢?要了,还不是钱都打了水漂?上面说了,砂石场不给弄了,村里拿过来有什么用?”
左卫东说:“镇里不让我开,村里开,他们肯定同意的。你就帮帮忙吧,我求你了!”
左言文说:“那我得问问清楚,允许开,村里再考虑考虑,我还要跟老书记和其他的人商量一下,大家没意见,我才能答复你。但丑话说在前面,村里没钱,补偿款是不会多的。”
左卫东千恩万谢,低着头走了。
砂石场最终还是村里接手了,补偿款确实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