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淡紫色反光,那颜色让人看了心生寒意。
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时,萧云摸到了签到空间角落里的牛皮纸包。
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心跳加速,拆开时却只有五盒阿司匹林药片哗啦啦散落。
他狠狠攥紧空纸包,纸角锋利的折痕刺痛掌心,突然发现包装纸背面隐约透出墨迹——是半幅潦草的地形图,某个山坳处画着小小的红十字。
月光爬上茅草垛时,萧云正用刺刀撬着第十七个午餐肉罐头。
铁皮盖子弹开的瞬间,油脂混着肉香猛地蹿出来,那浓郁的香气刺激着他的鼻腔,惊得草垛里打盹的野猫都支棱起耳朵。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空瘪的粮袋,指尖却戳进个鼓囊囊的布包——半小时前签到得来的五十斤白面,此刻正沉甸甸压在后腰上。
\"神仙显灵啦!\"李难民抱着豁口陶瓮冲进营地时,裤腿还滴滴答答淌着泥水。
十几个麻袋突然出现在他常取水的古井边,袋口露出的黄小米在月光下金灿灿的,压在最底下的木箱缝里,还漏出半截磺胺药片的铝箔包装。
人群像滚油锅里溅了水,瘸腿的老汉扔了拐杖,抱着孩子的妇人踩掉了布鞋。
那混乱的场景让人眼花缭乱,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萧云被推搡着撞上晒药草的竹匾,风干的蒲公英纷纷扬扬落下来,沾在孙医生来不及合拢的下巴上。\"盘尼西林!
整整两箱!\"这个总佝偻着背的赤脚医生突然挺直腰板,药瓶碰撞的叮咚声比爆竹还喜庆。
牟勇却蹲在物资堆旁磨刀,刺啦刺啦的声响压不住他紧锁的眉头。
有个裹着头巾的妇人第三次经过盐袋,粗布围裙下摆可疑地鼓着,走过草垛时突然响起麦粒洒落的沙沙声。
他拇指抹过刀刃,寒光映出二十步外灰布短褂的身影——那人正把麦芽糖分给孩童,糖纸在月色下泛着妖异的紫。
那男人看到牟勇的眼神,微微一怔,
\"排好队!
修好东墙的领双份!\"李难民不知从哪翻出个生锈的铜锣,敲击声震得瓦片上的夜露簌簌而落。
十几个青壮年愣愣地望着他手里晃动的粮袋,直到萧云把铁锹塞进他们掌心:\"塌了半边的灶台总得有人砌。\"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熬粥的陶瓮时,营地已变了模样。
塌陷的茅厕填上了新土,漏风的芦席棚补了层芭蕉叶,连总爱哭闹的娃娃都在捡石子铺路。
孙医生捧着药箱穿梭其间,白大褂口袋里忽然多了两个煮鸡蛋——是那个总偷药渣的老婆婆塞的。
\"三号棚的王寡妇领了三次盐。\"牟勇用刺刀在夯土墙上划痕,刀刃刮下的碎屑里混着几粒晶莹的砂,\"她家草席底下藏着半袋小米。\"墙根蚂蚁正排成长队,叼着不知从哪搬来的白色糖粒,在晨光里亮得刺眼。
萧云捏着签到得来的怀表咔嗒开合,表链突然被扯住——是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把块麦芽糖往他手心塞。
糖纸上的淡紫色反光让他瞳孔骤缩,这颜色让他想起穿越前见过的某种化学试剂标签。
\"哥哥吃。\"小丫头门牙漏风,糖块上留着参差的牙印。
萧云蹲下身时,瞥见二十步外灰布短褂的男人正在捆扎茅草,麻绳绕到第三圈时,那人小指突然神经质地抽搐两下——和昨天系鞋带的动作如出一辙。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萧云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日头偏西时,牟勇在晾衣绳下\"偶遇\"了王寡妇。
女人晾晒的粗布衣裳滴滴答答淌着水,却掩不住藏在夹袄里的异响。
他弯腰捡起滚落的木盆,指尖蹭过盆底未干的血渍——不是新鲜的人血,倒像是某种动物内脏的残留。
\"今晚要变天。\"萧云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说道,手里刚签到的二十斤腊肉还在滴油,那油腻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
李难民正带人加固粮仓,钉木板的咚咚声里,突然混进声瓦片碎裂的脆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西侧新发现的地窖方向,那里飘出的炊烟格外浓白,在暮色中扭曲成诡异的螺旋。
当最后一块腊肉挂上房梁时,牟勇的刺刀尖正轻轻挑开地窖口的茅草。
腐土味里混着丝甜腥气,像是放久了的麦芽糖掺进铁锈。
他忽然想起那个灰布短褂男人缠着绷带的小腿——雪白绷带下,真的藏着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