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启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似乎无法再说出那个“心甘情愿”后面的词。
段晟的心如同被尖锐的刀片割裂，痛得无法呼吸。
“你怎么这么傻呀……”
芫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好歹也是我自己的命啊，我犹豫过后，便觉得我这条命又有什么了不起。
人生终有一遭，每个人总会走到终点。走在这个路上之时，有人会软弱，有人义无反顾。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帝王已经被贪欲蒙蔽了心灵，既然老头子救我一命，我便随了老头子的心意，把这命还给这天下，又何妨？”
段晟轻轻抚摸着芫启的微笑，也想要挤出一丝微笑，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十年前母妃被父皇一剑刺死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在他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瞬间。
段晟心中的揪痛愈发强烈，他无法想象自己再次面临最爱的人离去的痛苦，内心的恐惧和无力感却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我是不是有点自私？明知道就要踏上黄泉路了，还执念着想见你一面？”
芫启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却像这世间最锋利的剑，三五下，就把段晟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他紧紧抱着芫启的双手抖得厉害，慌乱得没有平时半点模样。
温热的眼泪，自他的脸上落下。
芫启咧嘴那么一笑。
“你这一回是真的成为鳏夫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哦，就算你娶了新的妻子，也不要忘记我。因为我心悦你啊……”
这句话像是最后的告别，也像是深藏已久的情感宣泄。
“芫启，不要走……”段晟的声音颤抖而绝望。
“我想可能不行哦，我那便宜老爹和我是性命相连的，好不容易才把他带走，不能功亏一篑哦。”
“你走了，我又该如何是好？”段晟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芫启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却无半点留恋。
她眨了眨眼，俏皮地说：“别这么难过，我会不安心的。”
“芫启……”段晟哽咽着呼唤。
这时，芫启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打断了段晟的话。
“哎呀，真是要走了，牛头马面都来了。不能再和你在这里待下去啊，乖乖的听话哈，好好的活下去。”
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直至在段晟的怀抱中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芫启！芫启！”段晟绝望地呐喊着，无助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
他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芫启！芫启！”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回荡，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段晟满是泪痕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兴竹，立刻担心的问，“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看看你在睡梦中又哭又喊的，可吓死我了！”
段晟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他跌跌撞撞的翻身下床，没走两步扑倒在地，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滑落……
兴竹吓得的心惊胆战，立刻搀扶着段晟，“主子，究竟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去皇宫！”段晟撑着自己的膝盖，勉强站了起来，就这样，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快，快送我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