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大哥很快被赏了一巴掌,聚会到此结束,钱宥承给安排了车确保每个人都安全回家或者回宿舍这才作罢。
等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钱宥承打了个招呼回房间冲了个澡,他在吹头跟不吹间选了吹一点,顶着半干的头发陷进被子里,许久不见的水滴重新出现,落在他的身旁,将他扯进那个深潭。
思绪被搅散,糊成一团,钱宥承任由自己落在那个溶洞跟醒过来的鹤至面面相觑。
如果说此后的谢鹤至沉默寡言,那现在的鹤至就是一个哑巴。
一个字都不说,只冷冰冰的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钱宥承在心里想,他是真不喜欢现在的鹤至,硬要说就是真正的冷血动物,好像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在乎的只有复仇。
可黑龙很高兴,锁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将鹤至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冰冷的打量瞬间变成愕然,变成心痛,变成浓稠的恨意。
那些迎面扑过来的威压让钱宥承有些喘不过来气,这就是高级副本boSS的威胁性,好像一不注意就会丧命。
“万劫不复”悄无声息的发动,桎梏的种子被种在兄弟二人的身上,钱宥承不信黑龙口中的和平共处,他总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从这一刻开始,三个人的命运开始交织,由三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线不停变换,最后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谁都逃不开这个结果,不管是谁都没办法规避。
钱宥承又梦到在河神村副本的最后一天,他被锁在那个祭坛之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兄弟俩站在他面前,一起握着长剑捅穿他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湿润整个祭坛,将本来的深红覆盖,染上更加鲜亮的血色。
沉寂多年的仪式终于启动,生命在流逝,兄弟俩谁都没有避开这一幕,认真观看生命的陨落,更是为了记住被他们亲手杀死的恩人。
然后,提前埋下的种子萌芽变成幼苗,幼苗迅速长成大树,最后牢牢将兄弟两人锁住,跟钱宥承彻底绑定在一起,随着无力的指尖挥动而行动,听话的给他松绑,把生机归还给饲主。
从那一天开始,钱宥承手下多了两只会反咬饲主的恶犬,河神村因为boSS被玩家收走面临崩坏,恐怖游戏系统不得不关闭这个副本,就跟他当年插足河神村把鹤至与云行的未来搅的一团糟一样轻松。
闹钟准时准点响起,钱宥承睁开眼睛,没有任何拖延起床洗漱,但有些心不在焉。
他又梦到那两个人,隔了几天,有些不真切。
清水浇在脸上,钱宥承呼出一口气,他想,反正一切到此为止,梦就梦吧,那两个人又不能从恐怖游戏逃出来找他。
只是到此为止。
钱宥承反复告诉自己,情绪莫名其妙有些低落,他不在意。
这是一切结束的第十五天,钱总照常去公司,开每周的例会,审看合同,确认合同没错之后签字实行。
一切都寻常的不得了,那些无用的情绪根本控不住他半分。
恐怖游戏,4号玩家岛,谢鹤至跟谢云行带着那些记忆守在云塔之上,守在钱宥承的房间外。
他们什么都不敢碰,只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发呆。
救世主之前来问过他们,问他们怎么想的,那些想法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可他们跟救世主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真正思念的人不在身边,恐怖游戏能隔开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如果救世主不允许,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到达那个地方。
永远都去不到钱宥承身边。
那一刻兄弟俩才明白,好像一切都完了。
负面情绪猛涨,超过一个正常的数值,沈自书收到了提醒却没有去管,任由他们独自懊恼,悔恨。
这是谢鹤至与谢云行亲手埋下的苦果,就该由他们自己去平息。
同一天下午,钱宥承收到李局的消息,恐怖游戏对外的通道打开,贺枫带着沈自书,路明与升难成一起回到了现实世界,大钱真心为救世主开心,开始加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工作,争取早点下班。
正巧这时齐如行发来信息,说他刚上飞机,钱宥承马上提供接送服务,当然是付费的那种,齐会长没拒绝。
下午16:23,钱宥承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跟小何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他去机场接上齐如行,两人一起赶往特别调查局,升难成还在检查身体,路明在一旁陪同,亓官琚在跟贺枫跟沈自书聊天,没看见自家弟弟,钱宥承有些疑惑。
他走上前笑着跟贺枫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救世主。”
贺枫笑着回应:“好久不见啊大钱,还有齐会长。”
等众人寒暄几句钱宥承这才问道:“小麟呢?”
贺枫耸肩:“屠龙呢。”
钱宥承指尖猛的蜷起,他嗯了一声神色黯然了一瞬间又恢复如常,整个过程很快,但还是被贺枫捕捉到。
救世主心下了然,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那好说。
他悄咪咪戳了戳沈自书,给了一个眼神沈自书就明白过来,控制住兄弟俩的血量,不让他俩被钱宥麟打死。
而4号玩家岛,榜一大哥从云塔顶楼一直杀到地下赌.场,他衣摆上沾着血迹,红着眼睛看着不还手的两人快要被气死。
“你们凭什么那么对他!”钱宥麟吼道,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砸过去:“我他妈活这么久,就没见过我哥那个模样!”
谢云行眼睛有些红,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艰难的开口:“他、他怎么了?”
“关你屁事!”榜一大哥大喊:“闭上你的嘴!别问我哥的事!”
谢鹤至跌坐在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哪怕到这个时候,他的心思也是卑劣的,他想,如果钱宥承会难过,会伤心,那是不是就说明还有机会呢。
可是他不敢去问,也没脸去问,只能任由五脏六腑随着钱宥麟的话一起痛。
谢云行也是如此,兄弟俩在那个不太清晰的未来里挣扎,潭水漫到腰际,再进一步就要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