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声音冷淡,“刑部还有一套祖上所传银针,专门对付女刑犯与秘密处死的皇亲贵胄,银针从心脏游入,不会立时毙命,却能令人生不如死,活不过三月,且药石无医。”
“我且心惊胆战,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卫冕不会杀你 ?”
宋薇哪知晓,刑部中竟还有这些弯弯绕,手段如此隐晦毒辣,“我以为,他会对国公府有所忌惮,一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还是你不信我 ?”
宋薇立时摇头,起身面对着温周,“从刑部救人,定然不易,我只是想帮你减轻一些难度,我一直都肯定,你一定会去救我。”
温周垂眸看了眼她被包成粽子的手,勉强别开脸,“自找的伤,疼死也该受着。”
“嘴硬。”宋薇撇撇嘴,手肘在温周手臂上蹭了蹭,“我都知晓了,你特意寻来了琼玉膏给我治伤。”
温周眉头一皱,“那死老头,就是废话多。”
宋薇轻咳几声,放柔了音调,“好了,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一定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拖延至你救我,再不如此了。”
温周瞪她一眼,没有搭腔,正因心中知晓,若宋薇想,定可震慑卫冕拖上一时三刻,才对她受伤如此生气。
“败者往往死于话多,你该庆幸,卫家不曾狗急跳墙,否则你的行为,无异于催促卫冕取你性命。”
宋薇心虚一笑,“昨日卫冕若是拿把刀架我脖子上,我才不会激他。”
“手疼不疼 ?”温周垂眸抚上她包裹白布的手,墨眸暗沉翻涌。
宋薇没有言语,蓄积多时的泪水却立时落了下来,抱着温周低声啜泣。
“是我没有护住你,让你受委屈了。”温周轻拍着宋薇脊背,柔声安慰。
宋薇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见着你,手有些疼。”
日升日暮,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隐去。
双喜立在廊下,轻声禀报,“公子,国公爷回府了。”
温周淡应一声,给床上睡着的人儿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出了门。
双喜连忙跟上,“国公爷回府之前,与几个同僚在茶楼坐了一个多时辰,同僚中还有卫大人。”
“知晓都聊了什么吗 ?”温周问。
双喜摇了摇头,“咱们的人不敢跟太近,怕被国公爷发现。”
温周到时,温国公正在吃饭,抬眸瞧见温周,立时嫌弃的移开,“你消息倒是快,老子前脚刚到府,你就跟来了。”
若非知晓他有所意图,温国公还以为他有毛病呢,父慈子孝,可不是他们二人会有的。
温周不理会他的讥讽,走进去坐下,吩咐伺候小厮添了一双碗筷。
温国公看他一眼,面容柔和了不少,叫回了小厮,“让厨房再加几个小菜送过来。”
“是。”小厮领命退下。
温周,“今日…”
“能不能让老子先吃完饭。”温国公一脸不耐烦。
温周,“……”
“好。”
父子二人都不再开口,除了府中团聚,第一次十分和谐的吃完了一顿饭。
待丫鬟小厮进屋收拾妥当,二人净手漱口,一起去了书房。
温国公坐在书案后,看了眼合上门的温周,低低骂了句,“跟脚狗。”
“父亲可以说了。”
温国公,“皇上答应了,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审。”
温周听了想知晓的答案,作了一揖,转身就要离开。
温国公气的瞪眼,“站住,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消息,你就不想知晓 ?”
温周脚步顿住,回身坐在了温国公对面。
“混小子。”温国公骂了一句,才道,“我向皇上谏言,由大理寺卿之子,余修全权负责此案,皇上答应了。”
“我知晓你同那小子交情匪浅,他许会竭力助你,但那小子少些心眼,你提点着些,莫弄巧成拙。”
“多谢父亲。”温周拱了拱手,倒让温国公有几分不适应。
他轻咳几声,嘱咐,“如今朝中波云诡谲,此案需快速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温周垂首应是,起身离开之时,顿住脚步回头。
“还有事 ?”温国公问。
“父亲当真决定,要同卫家联手推三皇子登位 ?”
温国公眉头微皱,“你问这做什么 ?”
温周重新回到书案前,第一次郑重讨论这个话题,“三皇子为人卑劣,不择手段,重利益不重臣子,并非明君之选。”
“混账。”温国公面色骤冷,“皇子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滚回你的兰亭院去,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温周心中那点子希冀破灭,嘲讽一笑,“父亲,我早不是几岁稚童了,孰是孰非,我心中皆有定论。”
“您身为将军,经历过尸山血海,该知盛世江山何其不易,明主对天下而言,何其重要 !三皇子根本没那德行与能耐。”
“您坚持推他上位,究竟是因为血脉,还是因为—你想外戚专权 ?”
“你给老子闭嘴 !”温国公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出口。”
“国公书房,旁人没那本事能靠近。”温周语气冷淡。
温国公脸色发青,这些话但凡换个人说,此时都得死几回了。
“你母亲生前最大心愿,是你能平安喜乐一生,不论国公府将来如何,我都会保你夫妻二人此生衣食无忧,这些危险隐秘之事,你不得参与置喙半分,否则,我就立即送你离开京城。”
温周,“若我母亲活着,她也定不会允许你如此,国公府是我母亲博来的,你不该带着国公阖府涉险。”
温国公闻言嘲讽一笑,“国公府这些人,你不是向来厌恶至极吗 ?”
温周冷着脸移开视线,“厌恶,可国公府三个字的牌匾,不可被摘下。”
“若父亲一意孤行,那孩儿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做孩儿认为对的事情。”言罢,温周转身离开。
“你给老子站住,你又想做什么 ?”温国公拍案而起大吼,温周却并不理会,合上书房门离开。
温国公气的胡子乱颤,重重坐回了椅子上,低声呢喃,“你若是还活着,他定不敢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