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道:“当初那些对你和马嬷嬷动手的人,他们究竟是下的死手,还是有所保留,你还记得清楚吗?”
海棠默了默。
大抵是因为又想到了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她眉梢微微蹙起,好半晌才再次恢复如常,开口道:“应当不是下死手,这点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他们似乎只是想封住我们的口,不然我也不会从他们手下逃出来……可如今你这么一说,我竟然觉得那些人是故意放我走的。”
见林舒宁若有所思,海棠目光闪动:“你为何会这么问,你究竟是谁?”
她琢磨出不对劲来。
林舒宁沉吟片刻,心觉有些事情若是想要对方坦诚相待,自己就不能有所隐瞒,于是她道:“我便是他们想让你母亲,永远也无法说出去的秘密。”
海棠怔了怔:“什么意思?”
林舒宁深深地看她一眼,将束着头发的发冠拆下,三千青丝瞬间散落,原本英气俊俏的一张脸,顿时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娇媚。
哪怕眉毛与妆容还未卸掉,但在女人窝里自小长大的海棠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性别:“你……你是女子?!”
“是,”林舒宁翻手吞下一颗药丸,恢复了原本的玉润金声,“我是尚书府三小姐,林舒宁,你应该听说过我。”
“你,你就是三小姐?!”海棠一惊,本在沏茶的手一抖,茶水立刻自杯盏中溢了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别说醉生楼,整个京城到处都流传着她的事迹。
与林舒宁遭遇相同的姑娘有很多,但敢反抗的却只有她一个。
姑娘们崇拜她,欣赏她,视她为榜样,梦想着有一日能效仿她,脱离自己所处的困境,她也是其中一个。
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林舒宁。
海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此前种种当即在她脑中串成一条线,她倏地惊呼出声:“难不成,那林尚书和林夫人如此待你,是和‘她’有关?”
“没错。”林舒宁点头,不疾不徐地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说予了海棠。
海棠倏地站起,声音颤抖:“她,她竟做了如此丧良之事!这不是害了你的一辈子吗?!若不是三小姐你自己争气,岂不是要被他们磋磨死?害人害己!我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素来坚毅刚强的眼神,有微光晶莹:“想来也就只有为了钱这唯一一个缘由了,可那钱她却根本就没有拿到家里来,全都拿去赌了。”
海棠有些崩溃,疲惫地坐了回去:“我爹就是因为要给她还那些赌债,才冒着生命危险去深山打猎换钱,却再也没有回来……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戒赌,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海棠叹口气,眸中是难掩的痛色,嗓音哀戚:“三小姐,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身子不太舒服,请恕我不能招待你了,银子我会让玉娘退还给你的。”
她语声客气,却明显是撵客之意。
林舒宁目光闪动,她能明白海棠的痛,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同自己一样,亦是王氏手中的受害者呢。
她束起头发,服下变声丸,恢复了男子装扮。
海棠为她打开门,垂眸道:“海棠恭送林公子。”
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林舒宁忽然用手挡住,吃痛的“嘶”了一声。
海棠惊呼一声:“三……林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海棠,”林舒宁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有个朋友在京城开医馆,你可以隐姓埋名,在那里生活,我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若是你不愿意在那里工作,我也可以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