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忠僵立当场,耳边回响着皇上的那句“做何感想”,他有感想吗?还真有,他想着自己自诩聪明,怎么会养出如此蠢笨的女儿,又想着这蠢笨的基因可能是来源于他的夫人,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她,他还想着自己虽不说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自大到把自己超脱在百姓之外。他突然想起有某一天,一位还算是说得上话的同僚对他说,为官者,除了要自家立得住,家中儿女的教育也不可疏忽。可笑他当时还冷嘲对方管得多了,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抬头望了皇上一眼,皇上面带微笑,除此外看不出多余的一丝表情;他又看看镇国公府一家,小辈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只有老太君迎视着他的打量,眼中有着凌厉的怒气;他再转向了一直视为对手的佟明彦,佟明彦并未落井下石的说什么,甚至于他从中还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丝丝同情。
同情?没错,有女坑爹如此,他是该值得同情的。他伸手抚了把自己的脸,然后“嘭嘭嘭”磕着头,额抵地面,沙哑着声音道:“臣持家不正,教女不严,御下无能,臣有负皇恩,望皇上责罚!”
卢夫人也很懵逼,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她更想不到家中仆从会对她这当家夫人也会颠倒黑白,满口谎言。她身为正三品大员的夫人,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日常里各家夫人聚会,她虽也会有高人一等之感,但却绝没有看不起乡下百姓之说。民心所向这事,她还是懂的。
但卢娇娇在惊惧之余,却更多了些妒恨,古西弦一个乡下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和她平起平坐,没见巧音郡主和孙巧容都不容于她吗?可见就不是个好的。今日当街打了她,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为她出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样吗?
其实古西弦这珠圆玉润的小身材,还真和狐媚沾不上边,但事实在有臆想症的人眼中,那就会被完全抹视。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这些表情不说一览无遗,也差不离了,故而他掠过其他人,直接问卢娇娇:“卢小姐似有话要说,那就畅言吧。”
卢忠想要去把女儿的嘴捂住,怕祸从口出,累及全家性命。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也只能想想了。
卢娇娇却是心下欢喜,定了定心神道:“皇上,臣女今日之所以有这口舌之失,那也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高名之女,这话说的还是很有技巧的,古西弦给点了个赞,但也仅是如此。
“噢,那卢小姐请说说这原因,也让吾等长长见识。”皇上脸上依然带着笑,语气也平和的很,这让卢娇娇心中又定了几分,说话也就更顺畅流利了。
甚至于她的脸上还浮起了一抹笑,只是让本就红肿的人更添了些狰狞:“皇上,这古西弦身为一介贱民,不说苟且低调,竟还想着攀附富贵,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讨得尚书府和定国公府小姐欢心,妄图打入我等名门贵女之圈,也不想想她一乡下泥腿子,一不会琴棋书画,二不会吟诗做对,有的只是那一张会花言巧言的嘴,行哄骗人之事。且她还仗着佟夫人的宠爱,恃宠而骄,连见到巧音郡主都不跪,这是藐视皇室,实为大罪。还有她这小小年纪,就知勾引之事,于镇国公府一堆儿郎之间周旋,妄图成为高门妾室。似这等不知廉耻之人,臣女看着实在烧心。”
她在这夸夸其谈,却不知他爹娘每多听一句,心就凉一分,几次拿眼色也皆被无视。更不知一旁的佟明彦夫妇和镇国公一家脸色莫名。
古西弦在一旁手痒的很,真不知道老天给这人多生一张嘴干吗?
皇上的声音淡淡响起:“如此说来,朕还真是要多谢卢小姐这股贵圈清流了。只是不知卢小姐有何证据证明古家小丫头有攀附做妾的心思?人证物证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