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2 / 2)

“你以为市委的处分决策是什么?可以换个人来?”张相伟紧缩了眉头,严厉的问道:“你云州怎么不处理公安局长?就说他是副县级,你们也可以建议市委处理,为什么不这么做?不就是想把这个事限定在交通事故的范围内吗?难道市委不是这个想法?雷文耀还勉强挂个边,你若是挨了处分,那事故前面的交通两个字是不是要打个问号了?”

“还有,治超点的那几个人,也该处理,但能不能缓一缓,先让纪委的同志先来,为什么一开始就是检察院介入呢?”

“这……”,温言奇一时语塞,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过了一遍张相伟的这些话。县里的处理目前只顶格在交警队长,连公安局副局长的处分还没来得及给,但潜意识里确实同张相伟所说,就是个交通事故,交通事故是什么?主要原因是个人违章,是不可控的,云州担不担责的都能讲的通。但按雷文耀的意思,检察院急吼吼的批捕了市里交通局的人,又把这个事故定性里面硬塞了个贪赃枉法的内容。

这样一来,事故的原因就变得很异常,就会引起上面的格外注意,会不会给市领导再扣个帽子?一些说不准的事还真就可能不可预料!

是啊,为什么一开始就是检察院呢?回想起来,雷文耀怕自己顶雷,别人怕殃及自身,自己气不过外人在云州地面上抹黑。其实王力第二天就提到了,他知道治超点是市里设的,并明确表态,他们有责任……还说了要尽可能的缩小范围……

脑袋一时竟想成了浆糊,一团乱麻。连日来,发生了些什么,谁说的什么,自己说的什么,孙立又说的什么,谁表了哪些态,谁始终都没有说话?谁很气愤,谁又很无所谓……

半晌才抽出一根丝来。

确实糊涂了……实际情况怎么能违背于政治?有碍于大局?

“疏忽了……”,温言奇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第一个问题,就可以回答你的几个疑问。抛开你和雷文耀,岳长河是常务副县长,领导责任该不该负?关于韩云辉,我要提醒你,虽说他是园区党工委书记,但这之前还有个县委副书记,领导责任该不该负?”

“你觉得金辉一再违反既定政策,应有别人担责。这个事同我们所说的交通事故有关系吗?能有关系吗?”

张相伟接连几个问题,问的温言奇哑口无言。

温言奇想的是公不公平,张相伟考虑的是息事宁人。

心里无力的叹了口气,总是有人说格局、大局。

到底什么才是所谓的格局、大局。

这,不就是么?你注重某个人的公平与否时,其实就已经输了。就像那个先有墙还是先有砖的问题,能从实践上讲么?再怎么说也必定是先有墙啊……就问题考虑问题,就事实说明事实的时候,就已经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只是,让韩、岳两人因为大局的问题背处分,偏偏又让胡纪凌滑了出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温言奇沉默了,该说什么,还是不该说什么?张相伟的占位明显比自己高出许多,也不容反驳。一大早来了市委,本想讨个说法,没成想却讨了顿批评,难道回云州也要给他们讲政治,讲大局?个人的是非就一点都不顾了么?

脑子里的方向已经很明显的向张相伟口中的大局走了,但还是想拉回来一把,哪怕让这个不情愿的思路停一停也好,不是还有个万一的说法吗?

还是问了句:“张书记,既然这样,他们俩人的处分能不能酌情轻一些?”

“你啊!”,张相伟指了指温言奇,脸上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顿了顿才说:“既然你提了要求,我给他们再说吧……”

他们?张书记口中的他们该是纪委,不不不,岳长河的处分该是政纪,应是市政府的监察部门给……糊涂了,纪检监察本就是一个单位两个牌子而已,所以,只能是纪委……温言奇的脑子里心猿意马的胡乱想开了去。若是前几年的霍跃光,倒可以搭上几句话,现在的纪委书记是省纪委派下来的,平时就好端个架子,脸拉的比驴还长,见谁都像是有问题,这口从哪里张好呢?

“温言奇!”张相伟皱了眉头,又点了点桌子说:“我问你,你同王书记讲过的,要求给你个人处分,和刚才同我讲的替代他们两个受处分的事,当真吗?”

一句话扯清了温言奇脑子里的一团浆糊。

是啊,同王力讲是例行的表态。这样的话,只要是一把手,无论哪一级,或多或少的都说过,也必须这样说。刚才又讲,是在确保大局的前提下,思来想去除了自己还能有谁?与其等着别人问,不如承认了算了。

可,这当真吗?逃不过也就罢了,替人受过,当真吗?

当真吗?

一连串的问号烙印在脑海里。

同王力说的那次,明显是应景。刚才那句话呢?若是当真,就意味着假如自己认了处分,韩、岳两人就平安无事,明年无论升迁与否,都不会禁锢了手脚。但这个禁锢转身就套在了自己身上。当然了,这般操作,也必会落一个保护干部的好名声,纵使这个名声本来就有。

但,今天来市里,明显不是为了落个名声而来,是什么呢?说来说去,还是个公平,最该处分的是胡纪凌,不是韩、岳两人。如若听之任之、不管不顾,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突然意识到,上级的决策什么时候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过?尤其是决策已经做出的前提下!那么,今日的到访是看高了自己?还是看高了自己在张相伟这里的位置?无论怎样,现在的结果怕是相反了。

而且,目前的情况很尴尬,就算是当真,市里也不会当真,因为自己受了处分,事情的处置就上了台阶,加之批捕治超点的几个人,交通事故的说法就站不住脚。

所以,使县委书记或者县长免于处分,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法之一……

这样想的话,张相伟的这句问话似乎就成了一个伪命题,无论你当不当真,他都不会当真。

所以,他的问话,就是看你的心迹了,和怎么处理没有丝毫关系。

索性,承认了又如何?

可以认!但不能说替人受过也愿意,那样的话,自己的形象顿时就伟岸了起来。这样高尚的节操是不存在的,认了这个不存在的名号,就是扯谎!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扯谎,等同于自毁长城。

温言奇心里的气叹在了嘴上,缓缓的说:“张书记,我是云州的班长,他们对我负责,我也要对他们负责。现在看,我想简单了,只是考虑能不能减少影响,或者在已经对其他人做出处理的基础上,免于韩岳两人的处分,没有考虑到市里的难处……”

“但,如果抛开其他的原因,您问我当不当真,我只能说,该我负的责任,不能推,也推不掉。不该其他班子成员负的责任,最终只能由我来负……”

张相伟听了,不做任何表态,只是怔怔的看了看温言奇。

末了,才说了句:“你去吧,至于刚才你提的建议,我给他们再说说……”

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回头便看见孙立向自己招了招手。

“怎么样?”,孙立换了杯茶问道。

“哎……”,温言奇自嘲的笑笑,也不说张相伟说了些什么,只说了句:“大清早的找了顿批评!”

孙立并不意外,只是将茶杯往前推了推,陪着温言奇叹了口气,说:“看开点吧,别说你了,就是更大的领导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万千世界,岂能事事如意?韩云辉他们也就是遇上你了,不管能不能起作用,总归有个人替着说几句话。人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需要一个说法,或者说一个认可,只要这个认可有了,其他的还不是得认命?”

“认命?”,温言奇一口水喝的急了些,咳嗽了几声,心想这个词从孙立这般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些不着调。

孙立却满不在意的说:“对,就得认命,我现在没事了乱翻书,翻来翻去的,就觉得命这个东西,一环套一环的还真得认!有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强求不来,推舍不去……”

看着孙立怅然若失,又有些神叨叨的样子,温言奇就想笑,但见他又不像是说笑,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孙立看了看温言奇有些涨红的脸,又说:“你不信?你是公事想太多了,书看的越来越少,没时间也不愿意想这些而已。就拿我来说,当初若是不去云州做县长,又怎会遇到矿难?不遇上章书记,又怎会峰回路转?长林隔着明都,八竿子打不着,怎就都凑到了一起。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去云州以前,就有领导想让我去市政办的,是我自己坚持去了云州,你看,兜兜转转的几年时间,又绕回来了。这不是命吗?”

见温言奇不做声,孙立接着说:“再说回这次的事故,往回倒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还是这么回事!你搞个园区,市里派个干部,胡纪凌开了口子,金辉开始卖资源,就遇上了价格好的出奇,卖的发了狂,超载的装,园区钱好挣,民工就会去,两下一累积,就会出事故。但凡这中间少一环或者多一环,都出不了这么大的事。你又何来替人求情?”

“是不是牵强了些?”,温言奇问道:“如果不是胡纪凌,换个别人,也许也不会发生,或者说不是金辉这样唯利是图的企业,也不会发生……”

“你说的是或者,我说的是必然”,孙立笑道:“或者是缘分,必然才是命,你纠结或者是这样,或者那样的时候,恰恰说明你改变不了任何一环,命里就是这么来的,不是么?”

“这……”,温言奇一时倒不过弯来,好像也是孙立说道这般道理,自己刚才那些话真就成了事后诸葛亮。可孙立难道不是事后才说的这些话?真要倒回去,也不见得看的如此通透吧?

刚要开口,才发现已经陷入了孙立的悖论,因为只要你说什么,前提都是假如,恰恰又印证了他的所谓命理之说。

“按你说,韩云辉他们的处分就是命里注定了?”

孙立仍旧笑了笑,“还是政办主任,就不是命里注定了,但恰恰是他一步一步走来,真就干到了该背处分的位置上。”

“还是那句话,命里自由主宰,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连自己都做不了主,又怎能做别人的主?”,孙立拍了拍温言奇的肩膀。

温言奇觉得有些云里雾里,手已经拉开了门,还是回头问了句:“你翻的什么书?”

“赶紧回去吧,说了你也看不懂……”,孙立神叨叨的笑了笑。

最新小说: 重生官场:屡破重案登顶权力巅峰 村情傻医 狂杀 我在蘑菇屋只是想摆烂来着 让你写官场,你写妖狐鸣人? 野战军日常 地球密码之石破天惊 全球探险:荒野大冒险 历目 哥你再兼职下去,妹妹升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