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进孙立办公室,孙立指了指手表,十分钟后有会!
温言奇会意,忙敲了廖智力的办公室门。
再踱进孙立办公室的时候,就觉得如释重负。张相伟虽说让请廖市长参加,可又不知廖市长是个什么态度。温言奇亲自跑了市里,市委书记能参加最好,再不济也得是市长廖智力。这次云州投建的企业多了些,奠基仪式自然搞的隆重,去个应景的副市长或者副书记,怎么体现出市里对云州的重视?
还好,廖智力答应的倒是痛快,省了温言奇不少口舌。
温言奇浑身泄了力,一屁股倒在沙发上,长长的呼了口气。原来是工作做不好了怕领导批评,现在是做好了,请领导倒成了个麻烦事。以前和于新和就扯过,厅里一个厅长,五六个副厅长,还有巡视员,工程师之类的副厅级干部,平时都觉得这么多副职,简直是摆设,说了又不算,无所事事,似乎是和边缘处室一样混日子而已。可一到年底,省委、省政府的会议,各厅局的会议等等通知,邀请函铺天盖地袭来,涌向办公室。厅长当然只参加重要的会,其他的就批了副厅长去,有时会议多了,副厅级们竟然参加不过来,连副巡视员这样喝茶看报的干部都拉来凑数。
俞副厅长作主任时都说,干部任的太少了,连个会都参加不过来。可等他做了副厅长又说这副厅长还是多了些,其实一两个足矣,如今处长说了不算,找了副厅长还不是要请示厅长?
于新和私底下就说,俞厅长和厅长还是关系铁……以后接了厅长也说不定。温言奇听了就笑笑,也是,若是别人说出这些话,厅长听了必定就有了抱怨的意思……
孙立起身将茶放在温言奇手边,温言奇也不客气,端起便灌了几口,想起自己一上午又是书记办公室,又是市长办公室,愣是一杯水都没混上。这若放在薛宗誉那里,自己就成了不重要的人或者不重要的事了。
孙立添了水笑道:“这着急慌忙的!”
温言奇说了来意,又悻悻的说道:“幸亏市长答应去了,要不然不好交差了。”
孙立一撇嘴,不以为然的说:“这话说的!你还需要向谁交差?如今康镇已经大变了样子,张书记要不是有会肯定也会去的,还不知足?”
温言奇呵呵一笑,“这排场该搞的还是要搞,基本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公司,就我和苏梅登台,档次还是低了,人家投资的也不踏实。”
“按我说,资金一投,资源到手,再瞄准个项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怎会不踏实,做梦都笑醒了!”
温言奇说:“你说的还真是,有些事政府看准了前景,企业却瞻前顾后。有些事企业看透了,政府又守着不放,总得找个契机,达成一致,反过头来再看就觉得可笑,早弄了多好?”
孙立道:“事后诸葛亮啊?契机还是要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凑全了,才能做些事情,缺了一项都没法搞,尤其是人和。我当年还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哪个都没沾上边,搞来搞去把自己搞掉了?”
温言奇看了看孙立,噗嗤一笑,“你那是天灾,任谁也躲不过,现在不也挺好?”
孙立往后靠了靠,眼光有了些深邃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的叹了句:“那还不是遇上了章书记……”
“对了!最近有个说法你听到没有?”。孙立猛坐起了身,眼睛却瞟了眼办公室的门,再回过神来,眼光就变成了神叨叨的样子。
温言奇笑道:“我听过的说法都是你同我说的,你不说,我哪里去听?”
孙立却不在意温言奇的揶揄之言,压低声音道:“杨兆文可能要动!”
温言奇顿感意外。自从云州查案扯出杨兆文后,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连温言奇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现在的可能要动又什么来头?难道张相伟下定了决心?还是市里一直在暗中调查?可调查必定绕不开云州,云州必定绕不开温言奇,自己怎么能不知道?
“要动?怎么动?我倒真没听说!”。温言奇显得很困惑。
孙立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忙说:“嗨,非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动,搞不好还要升!”
“升!往哪里升?”
温言奇更加困惑,杨兆文的政协副主席本就是退休前的待遇而已,更何况还有别人的举报在那里摆着,“先放一放”也就罢了,还要升职?
孙立摇了摇头说:“”本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听人家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政协的李主席年龄到杠,按道理这个位置至少是个市委常委去接。市委杨副书记年龄倒是合适,可还有个人大主任的位置等着他。除了他,如今能勉强挂上的常委恐怕就是常务副市长董平了,可董平的年龄又小的多,人家本就是准备接副书记的,虽说去政协可以扶正,但毕竟没了实权。听说征求过他的意见,根本不愿意,省里居然也不勉强。剩下的几个年龄、资历都差的远,听说就有人提议了杨兆文。
温言奇怪道:“他在副主席中排名不靠前啊?怎么会轮到他?”
孙立说:“这哪是什么排名的问题?是论“能力”的问题,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安排在你头上的事屡见不鲜。不是说了吗,干部任用绝不是论资排辈!”
这一点孙立说的似乎也没错,当初章书记就是由排名末尾的副厅长接任了厅长。可是杨兆文怎么好和章书记比?担任政协主席默认的规则就是前任职务起码是常委,省市县三级几乎都是如此。无论政协还是人大,职务都是搞到退休的,哪里听说过副职还能升正职?更何况杨兆文的屁股上还有屎!融汇的证词是言之凿凿的,张相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放一放。温言奇想过,云州歪打正着的搞出这个线索的事,杨兆文八成也是知道的,搞不好还在记恨自己。张相伟不查,温言奇也不想落个搞前任的名声,放一放就放一放吧!可这一放怎么还放成升职了?
孙立见温言奇不作声,又说:“我倒希望是个谣言,如果这样的事都坐实了,我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干这干那的还有什么意义?”
温言奇看了看孙立,脑子里却莫名的晃出了李辉的影子。
孙立说希望这是个谣言,温言奇还不是如此?可身处孙立这个位置,谣言的把握又有几成?温言奇如今远在云州,市里的事,自己虽说知道,但毕竟晚了。既然孙立开了这个口,估计就不是传言那样简单了。
孙立叹了口气,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也不作声。半晌,又咕哝说:“你在云州搞得有声有色,弄不好又成了杨兆文的加分项,人家给你打下的基础扎实,留下的干部队伍能力高……”
温言奇轻蔑哼了一声,“硬说要留那也是给李辉留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温言奇突然觉得有些累,在张相伟和廖智力办公室挺直了腰身说了一上午的官话,本想在孙立这里瘫一阵,没成想现在更觉得乏力。中午敲一把竹杠的想法烟消云散,顿时没了兴趣,起身对孙立说了声:“走了!廖市长那里的时间,到时我在和你电话对接吧。”
“都快到点了,吃个饭再回吧?”。孙立看了看手表。
“算了”!温言奇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孙立在背后摇了摇头,低声骂了句不知什么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