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下所料不错”,段成义说着话又给对方斟了一杯茶:“今日道观两次遇袭,恐怕与您那位故去多年的道友有关啊。”
段成义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皇城司办案终究不是开封府那样要人赃并获才能拿人,很多时候他们就是凭借着直觉做事。
当然如果对方身份有些不同,那就确实需要证据齐全了。
之后,本玄道长将他曾经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庆历五年,贫道云游天下时途经岳州,因为当时的太守滕宗谅治理有方,岳州当时一片欣欣向荣。滕太守重修了岳阳楼,是当地极好的一处景物。贫道适逢其会,也就在岳州多待了些时日。偶然间,救下了一位道友,那位道友身子骨极弱,后来才知道他身子骨弱是因为体内多种毒素摧残的。
我那道友亲眼见过平民百姓活活饿死,那时他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他发了宏愿要将世间可以食用的各类野草都记录下来,让百姓无粮可食的时候还用用草充饥。可惜他只有宏愿,本人却未曾学过半点医术,这样乱吃一通,身子骨渐渐就糟朽了。
不过他却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阳寿折尽,依旧孜孜不倦的学神农尝百草。贫道当时就是在连云山上见到中毒的他,赶紧想办法帮他催吐才这保全了性命,可惜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可能也因为这救命之恩,那个道友在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对贫道毫无保留的交代了身世。
说起来,我们也是本家,他也姓李。不过贫道的李,用的是李继捧的李。他的李,是李继迁的李,或者说是李元昊的李。”
李继迁三个字入耳,段成义的神经都绷紧了。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样子,本玄道长笑了,不过他到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我那个道友自称李宁明,是西夏李元昊的儿子,因为痴迷道家被父母所不喜,干脆诈死求道。”
李宁明,李元昊的第一个太子,西夏本来的继承人!
“如果是死去的宁明太子,恐怕是不值得他们这样费力的。”段成义的眼神越发不友好,看着本玄道长的时候闪烁着寒光。
“他们不信我那道友已然羽化的事,贫道此前在东京城外遇到过围堵,当时就与那些歹人说过此事,可是他们不信啊。”本玄道长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起来。
“东京城?”
“不错,就在东京城门外不远,贫道身手还算可以,侥幸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为何不报官?”
听到这句话,本玄道长站了起来:“敢问段使尊,西夏探子已然在京畿要地横行,报官当真还有用吗?”
道长的诘问并没有得到答案,临走时本玄道长跟段成义说道:“刚才使尊问起我的这道伤疤,贫道这只手生来是六指,在那个家里不被当人看也跟这六指有些关系。这伤疤是自己断指时候留下的”。
皇城司借给他一辆平板车将徒儿清洗干净的尸首运了回去,同时另一伙察子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不可否认段成义为人还是有些仁义之心的,纯山的尸首被皇城司出资用一口棺材成殓了。棺材的材质算不上太好,但是比狗碰头可强多了。
“赛貂蝉”拉着纯山,陪着本玄慢吞吞的往前走着。到最后,本玄身边唯一剩下仅仅是一头牲口了。
纯山道长被安葬在道观后面的小树林前,冬天的土地被冻得很硬,本玄道长架起火堆烤了好久好久才开始挖坑。
皇城司的人不会管这些,他们只是远远看着,本玄道长咬着牙将纯山道长安葬了。跪在纯山墓前,脸却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说:“老友,是我无能啊,孩子我没保住。是我无能,我愧对你的嘱托啊。”
本玄道长低声啜泣,全然不顾出家之人的形象。
段成义心腹叶知秋再度前往赵从吉府上,核对本玄道长所言六指的事儿,赵从吉的回复依旧那么积极:“确实,当时家里还想过将那根手指斩断,后来他们被赶出家门,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