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爹娘守着不说,也不曾同同龄女孩子交往,甚至连院子都不曾出过,说白了跟坐牢有什么两样,左不过牢房精致一些罢了……这样的成长环境,原本就容易患得患失,更何况是大婚前,我又是她的母亲,有些话她也不方便同我透露,我也不适合说。我在燕地易容隐世了这么久,不曾同燕地别家交往过,自然也不认识跟阿芜同龄的女孩子。等找回了阿芜,又无法临时找一个同阿芜聊得来的闺中小姐妹……不然,开解开解,什么都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连翘来回话:“大小姐已经睡着了……”
容粲点点头。夏日天长,午后人尤其犯困。
容粲也回去睡了一觉。
却说苏衡芜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已过了正午,太阳也不如先时热燥。连翘担心苏衡芜着了凉,将室内的冰去了一些又服侍着苏衡芜洗漱。
等喝了一碗黄芪蜜水,收拾齐整后,苏衡芜想着容粲说的让她醒来就去她那里多坐坐,过几日她就要嫁到燕王府,容粲这些日子推了很多事务,专程腾出时间来陪着苏衡芜。
却不想走在去容粲所居的院落时,外头忽然起了大风。
桑梓已派了人来:“外头风大,夫人说了让小小姐不用再去夫人那里用晚饭了…… “
桑梓又道:“夫人说了今晚上怕是要下雨,这样天可就凉快多了……小小姐画那赠给燕王府三小姐的披帛的花样子倒是要赶紧一些,画好了后,拿给绣娘们去绣,能赶在认亲前做好……”
桑梓交代几句后离开蘅芜苑。
倒果真让容粲说中了,大风刮了近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蘅芜苑的人都欢喜道这是要下雨了。
终于等到了酉时,从天上总算是落起了雨滴子,起初稀稀落落,只雨滴子颇大,打在绿叶上可闻沙沙声。
夏季的雨,多半是招人喜欢的。蘅芜苑的差事素来清闲,苏衡芜平素也不怎么使唤屋里人。小丫鬟们得了闲,又知小姐是个好性的,三三两两的喊了人在廊下听雨声,十二三的年纪,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小丫鬟们尽管已经竭力克制,说话声
还是传了出来。
连翘起初担心苏衡芜会嫌吵,正想着要借机出去下去训训那些小麻雀似得小丫鬟,等瞧见苏衡芜微微弯起的唇,连翘松了口气,又联想到近日来小姐似病了一般,看上去整个人晕乎乎的,如今这样弯唇而笑倒还是少见。
连翘原是容粲身边得力的丫鬟,因苏衡芜要嫁到燕王府,容粲便私下和连翘说过,让连翘跟在苏衡芜身边领了大丫鬟的差事。
至于玲珑,容粲瞧着虽还稳重,不过观下来倒是如今一心思嫁心切,而且容粲私下打听下来,玲珑喜欢的是静允。静允这人,容粲也是见过的,是冷庭誉身边的第一信得过的人。只是容粲观察下来,玲珑那份心思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是玲珑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连翘就冲苏衡芜建议也去外头坐一会儿。
苏衡芜想了想,欣然点头。
又是一阵风刮过,雨滴子被风挟持着打在人身上凉丝丝的,一洗先头夏季的燥热,舒服极了。连翘见苏衡芜还伸出一截皓白的腕子去接雨水,心知她心情不错,只还是怕苏衡芜着了凉,寻了褙子过来劝了苏衡芜披上。
雨却越下越猛,很快,雨滴子连成线来。小丫鬟们更兴奋了,又见连翘并没有训斥她们,胆子一时也大了,原本窃窃私语的也提高了音量。廊下养着的鸟儿也跟着凑趣,不时鸣叫几声。又是一阵风刮过,雨势霍然一转,陡然如同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又快又急,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很快地上积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花木尽管在初起风时,连翘已吩咐了人下去好生该搬走的搬走,该绑着的绑着,只架不住风猛雨厉,到底沦为一副花木摇曳在风雨中的景象。
大雨倾盆。
连翘心里惦记着苏衡芜再过上两日就要成亲,万一着凉了岂不是误了吉时,忙小声的劝了苏衡芜进屋去。
等进了屋,苏衡芜让连翘推开一扇窗,远远的望向院子,倾盆大雨浇过的地方立马升腾起了一阵雨雾,映衬着花园里的草木扶苏,恰似水墨画一般。
苏衡芜忽然十分想念冷庭誉,这会儿大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