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誉打断道:“那她今天会说话了?说了什么话?”
卫林道:“三小姐派了水榭里那个当初的小丫鬟托人捎话给我,说是三小姐有话要同你说……”
卫林说完,有些忐忑的望着冷庭誉。
冷庭誉却是垂眸不语。
卫林见着冷庭誉沉默,他心里也渐渐有些发毛,将头低的更低了。先前得了消息又听说恰好冷庭誉从外头回来,当下忙不迭的跑过来,却是没有时间去仔细思量这事。
如今想来,这事何止是蹊跷,简直是撞了邪一样邪门。
那三小姐像个傻子似得嘴边流口水流了这七八年了,如今却忽然一朝开口了,却不是喊娘而是直接要见冷庭誉。
他们两人虽然都在同一
个燕王府,可事实上却是从来不曾打过照面。因着当年东王妃贺慕容的事,前燕王冷仲然将东王妃的死算在了卫侧妃身上,甚至在卫侧妃九险一生生下三小姐时,前燕王冷仲然却是要拿刀劈死三小姐,若不是由老燕王妃派人拦着,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三小姐。
燕王府上的下人们见上头的主子都对卫侧妃母女不理不睬,心里如何没有个计量,众人也只当卫侧妃母女早死了一般,只多嘴的婆子有时候会私下传三小姐傻样。
可如今三小姐却一朝开口说话了……
莫不是三小姐撞邪了?
卫林陡然间觉得背上一阵湿冷,大太阳底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冷庭誉却是已经大步流星往前走。
等卫林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冷庭誉早不在眼前,他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害怕,忙拿眼四处寻找。
待瞧见冷庭誉的身影时,卫林才心里安一下,却又拿捏不准冷庭誉是不是恼了他拿那跟野草一样的三小姐的事来烦。要知道,三小姐出生时正是东王妃贺慕容没有的时间,说来生下就是不祥啊。
卫林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只觉得自己脑袋这是灌了水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恼了那特意来找他说三小姐要见燕王冷庭誉的人。
心里诸般计较,卫林脚下却是不敢停,又不敢出声喊冷庭誉,只在后面小跑着前追。到底卫林是府上的老人有了年纪,一番折腾下来,倒也没有了之前觉得三小姐是撞了邪的惧意,反惹了一头大汗。
眼见得冷庭誉一直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经过假山,从假山旁的花草一直向西,卫林一时只觉自己眼花,燕王这是在朝水榭走去?
卫林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自己拍了一下脑袋。
略微踟蹰了一下,卫林忙抬脚跟了上去。
这下子,卫林倒是眼睁睁的看着冷庭誉确实是朝
着水榭方向走去。
水榭地处偏僻,那里有一个大池子,听说是当年燕王太祖冷千秋因着王妃夏日受不得热在燕王府挖了不少的池子,并且沿着池子架了桥修了亭子栽了花草。燕王太祖冷千秋更为着王妃修了水榭,夏日的时候王妃在里消夏。只不知怎的,有一年,王妃在水榭里午休时,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一条大蟒蛇伏在水榭里,还吞噬了一名小丫鬟。王妃也为此大病了一场。燕王太祖让人捉了蟒蛇,倒不想,那蟒蛇后头却不见了。燕王太祖又让人里里外外查了事,却是最终没有源头。
只是,水榭原本是为着王妃所造,燕王太祖冷千秋又素来拿王妃当心尖子,为了王妃,当年连江山都拱手给了大齐。自然燕王太祖为了王妃所建造的水榭,定然是竭尽全力,网罗了燕地的能工巧匠,又运来奇花异石,水榭建造十分精巧,里头摆设更是堪称奢华。
只是后来无端出了个蟒蛇的无头案,王妃遭了惊吓,自然是再也不愿意靠近水榭一步,就是里头的东西也不愿意挪。还是后来,老燕王妃(冷庭誉的祖母)嫁入燕王府时,觉得那么多好东西放在水榭里容易丢失,亲自带了仆妇来将水榭里的器物收了起来。
及到将卫侧妃母女指到这边水榭来居住时,水榭这里已几乎空空如也,加上地处潮湿之地,当年荷花池风光无限,后来因了蟒蛇一事,燕王府上下惊惧水榭,又在水榭与其他通道处加盖了围墙,故而水榭那里十分冷清,甚至一年四季,除了夏季,其他季节就是天天烧着炭,也暖不了屋子。
至于卫侧妃,打从东王妃死后,先燕王冷仲然就不曾瞧过卫侧妃。燕王府又素来不将庶子庶女当回事,因而即便三小姐是先燕王的骨血,却认真论来,还不如燕王府体面的仆妇家里的孩子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