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口气,也是没法子。
“算了,赶紧进去吧!到了长公主府,找了煮熟的鸡蛋拿过来滚一滚……”
也只能这样子了。
陆妈妈扶着李氏入了长公主府。
不同于别府上一入了冬日就没了景。
长公主府大门处是两盆人高的梅树,老木盘根错节,红梅傲雪,暗香浮动。
穿着银红色褙子,围着兔毛围脖的十来名年轻媳妇子立在大门外,周到而热情的将马车上下来的客人一个一个的迎进了府里。
入了府,入目的便是一处玻璃暖房,里头各种花木正是花繁春暖,和外头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
自有华顶轿子停在门里。
笑意盈盈的婆子,将李氏她们迎上了轿子。
一名穿着崭新暗花织金缎子狐狸皮袄子的年轻妇人行走在李氏马车旁:“定南候府夫人、定南候世子、定南候世子夫人……文定候夫人……安宁伯夫人……镇国公夫人及家里的小姐……都到了,如今都在花厅喝茶呢……几位爷们则聚在了香姿亭里赏梅喝酒聊天呢……就差你们府上了……”
李氏打听着:“武昌候府三房的许夫人到了吗?”
那妇人一愣,不记得长公主府上邀请了这个人,在记忆里搜索,想起这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的嫂子,长公主和当今的小徐皇后都不合,自然不可能了许氏来败兴。
那年轻的妇人当即含蓄的表示:“许是到了,只是奴婢粗心还没有瞧见……”
听话听音。
李氏也猜出来怕是许氏没有被邀请到,心下觉得长公主也是作了,虽说仗着在圣上面前有些体面,只是将来这天下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长公主这么早得罪许氏,却是不妥……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李氏笑意盈盈的问了几个问题,就不再说话,心里则暗暗着急,当时马车出了事,孟江枫骑着马追去
,她怕孟江枫有个好歹,当场装了心绞痛,又用眼神示意,陆妈妈带着守卫去找,又让守卫拦住孟江枫。
后来
姜嬷嬷则出气多进气少了。
李氏又指使着孟江枫先送了姜嬷嬷回府,而她则保证七娘子好生生的活着回来。
也不知道孟江枫此时可在回来的路上了没有,长公主府的梅花宴宴请众多京城名门权贵,若是孟江枫能借机交往一二,也会让平国公对孟江枫刮目相看。
长公主府的花厅十分宽敞,不过再宽敞架不住此时此地,坐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倒显得有些拥挤了。
镇国公夫人程氏正满面喜爱之色的瞧着顾瑰宝:“真真不愧是长公主生的孩子,瞧着瑰宝小小年纪,已有倾城之色,我们府上的人坐在这里倒跟绿叶似的只是衬托瑰宝的容色天成了……”她笑的一脸诚意。
其他的贵妇人虽心有不屑,却也为了长公主,纷纷附和着凑趣。
苏蘅君瞧了瞧情形,又想起素日母亲安宁伯夫人曾对她说的长公主如何如何得圣上的宠,况她今日跟随定南候夫人来,亲眼瞧了长公主府富贵,不由真心奉承起长公主。
“我瞧着,在场各位当真没有一个生的有瑰宝好的……”
话一落,短暂的寂静。
原本满室的笑意戛然而止。
定南候夫人低下头去,眼里满是厌恶。真真丢人现眼!
安宁伯夫人也有些尴尬。
苏蘅君瞧着满屋子人都不说话,又有几家权贵家的小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适才那么说,却是将其他人都得罪了……
就算在场的人都乐意当着长公主的面夸顾瑰宝是一回事,可夸顾瑰宝的同时却踩了其他人这又是一回事。
过犹不及。
顾瑰宝并不领情。
雍容华贵的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安静的审视着苏蘅君,思考着先前下人曾报上来的:“定
南候世子喝醉了,说世子夫人是个假冒的……”
或者,十有八九就是真。
长公主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有丫鬟来禀:“平国公夫人和小姐还有表小姐来了!”
“快请!”长公主应酬了半天,也有些乏了。
她话音刚落,李氏就带着六娘子、苏蘅芜、八娘子、九娘子走了进来。
长公主起初瞧见李氏眼睛,吃了一惊,出于客气与儿子顾中冷那点心思,长公主关心的问了一句。
李氏受宠若惊,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将来时路上的事说了一通,至于眼睛痛则被她说成了一心担心苏蘅芜的安危,急哭的。
长公主忍住耐心听完,这才郑重其事的让嬷嬷寻了位置给李氏几人找了位置坐。
夫人们出来,也不全全是为玩。后宅妇人的结交可以看出前朝的关系。
就有几位夫人热忱招呼了李氏与几位小姐。
又有同龄的姑娘们互相行礼,相认。
贵族之家的姑娘们成亲家都会有家中长辈带着参加这些场合,交结一些闺中好友,婚后于人际关系经营上也是一大助益。
十娘子平素跟着李氏出来的次数最多,虽然邀请李氏去府上的人家不多,但廖胜于无。
就有姑娘同十娘子相认出。
六娘子则一手拉了八娘子一手拉了九娘子,看着苏蘅芜:“表妹要同我们坐一起吗?”
一句话点出苏蘅芜是表姑娘。
长公主在苏蘅芜进门时就一眼看到苏蘅芜。
闻言,她忙向着苏蘅芜招了招手:“来,小姑娘,坐我旁边……”忙由嬷嬷上来引路,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在暗地里打量苏蘅芜。
定南候夫人眼里闪过惊艳,忍不住道:“生的真是好……偏又形容不出……吃什么长大的?”
坐在她旁边的苏蘅君脸色煞白,听了定南候这话,再也忍不住,手指着苏蘅芜,“你……你……你……”手一抖,另一只手里原本端着的茶盏“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