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上的毛笔递给她,甘蓝冷声说道:“喏,签上你的名字。”
那姑娘一把拿过笔来,毫不犹豫地写上了两个大字——西岭。
裴若华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诗来: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她笑笑。
“好名字。”
西岭很有些骄傲。
“那可不。”
是主子亲自给我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甘蓝收起契,没好气地说道:“府里不同别处,规矩多,人事也多。你如今是姑娘身边的人,代表着姑娘的利益和脸面,往后,你要少说,多听,多思,少给姑娘惹麻烦。”
喲,这个叫甘蓝的姑娘还挺厉害的,那个叫水芹的就笨一些。
不过,主子说了,聪明不在正处,还不如笨一些的好。
她朝甘蓝咧开嘴,笑道:“知道了。”
裴若华抿
唇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裴若华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甘蓝,回头你给西岭安排住处,再点五十两银子给她。”
她做事讲究公道,既然西岭签了契,那么自己理应将答应得银子给她。
甘蓝点点头。
“是,姑娘。”
西岭对那五十两银子并不放在心上,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什么绿玉碟子,玛瑙杯子,见的多了,不是奇珍异宝,还真是惹不起她的兴趣。
她倒是很好奇,不知临安候裴府,内里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西岭,所以在路上耽搁了。
回到裴府,天已经黑了。
正院。
裴若华第一时间拜见谭氏。
“若华见过母亲。”
谭氏才吃过晚饭不久,有些懒懒的,见裴若华一回府便到自己这里来,很高兴,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转头对海嬷嬷道:“若华还未用晚饭,定然是饿了,嬷嬷去端碗燕窝粥,还有点心来,先垫垫肚子。”
海嬷嬷一段时日没见到裴若华,也很是想念,笑眯眯地应道:“这就去,三姑娘稍等片刻。”
裴若华笑道:“辛苦嬷嬷了。”
谭氏上上下下打量着裴若
华。
“好似高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一些,庄子上的人还不错,懂得伺候。”
裴若华挑了些新鲜事儿说给谭氏听,又把庄子上农户们做的竹根笔筒,牛皮纸风筝,草编花篮拿出来。
“母亲您看,这些东西虽然简陋,难得新奇有趣。”
谭氏拿起竹根笔筒,其上雕刻着年年有鱼的图案,线条很是粗粝,并不太精致,但却有一种古朴的意趣。
“你有心了。”
“母亲您喜欢就好。在庄子上住着,没事就看看山,看看水,心情也好多了。母亲您有时间的话,不妨也到外头走走。”
裴府对于谭氏来说,是一个极度压抑的环境,长期生活在此,精神上,身体上都是很大的伤害。
她能一直支撑到现在,殊为不易。
还不如暂时离了这里,也许还能够开朗些。
谭氏低垂着眉眼,笑容也淡了。
“我未出嫁时,偶尔也回到家里的庄子上修养。”
可是嫁了人之后,上头有公婆要侍奉,下头有丈夫要顺从,中间还有复杂的各种亲戚关系要应付,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如今她管理着临安候府,每日都有大堆的事务等着她去处理,又要时刻为儿子的将来打算,想要甩手离开,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