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琼几乎是刚踏上武王府的台阶,远处的马蹄声直直逼近。
“废太子妃接旨!”
高奴扬声宣告,从马身落下,双手举起圣旨,表情威严庄重。
门口守卫赶紧跑进去通报武王。
武王闻声赶来,一众人跪在武王府的院子里。
“请废太子妃接旨。”
姜亦琼藏在衣服下的手微微握紧,扶着腰跪下,“儿臣接旨。”
“奉承天恩,陛下有感天意,废太子擅闯禁宫,念其往日功劳,故追封为明王,特赐明王府,明王妃姜亦琼,乃天女之命,从今日起,当回明王府居住,任何人不得对明王妃不敬。”
姜亦琼深呼吸一口,她是万万没想到濮阳稷会下这样一道旨意!
“明王妃,谢恩吧!”
“儿臣,谢主隆恩!”
她伸出双手接过圣旨,感觉到身后的几股视线,仿佛芒刺在背。
宣完旨,高奴上前拱手行礼,“明王妃,奴才送您回明王府。”
“公公!”武王大步上前,脸上不怒自威。
高奴一脸笑意,“武王殿下,老奴还没恭喜您呢,这没几日就是您迎娶正妃的日子,殿下这般忙碌,明王妃又身怀六甲,陛下说就不牢您照顾明王妃了,明王府已经派了人手。”
姜亦琼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圣旨,“高公公,我们走吧。”
“王妃,请。”
她刚走几步,回头莞尔一笑,“武王殿下,我这身子越发大了,你的婚礼,我就不出席了,到时礼物会送到的,请见谅。”
她微微福了个虚礼,然后走出了武王府。
走出武王府的大门,姜亦琼深呼吸了一口,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走出这道门。
本来都打算好了,在这里过剩下的几个月,没想到天意弄人,又给了她可以折腾的身份。
一顶轿子落在一旁,高奴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妃,请上轿。”
刚要上轿,身后就传来晏殊的声音。
“王妃殿下,您身上的
毒素还未清理干净,老夫得跟着您了。”
晏殊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晏殊双手揣在袖子里,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可以,还要劳烦晏大夫为我安胎。”
余光瞥到大门口的那人,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再像也不是他。
武王府在偏皇街的南端,周围是几家大臣的宅子。
“这原先是先帝最宠幸的嫔妃的娘家,之后因犯了事被充军千里之外。不过,王府还算清净,先帝曾准备赐予廉王,可是廉王甚少在皇城,就一直空着。”
“不错,幽静很适合安胎。”
“明日会有人把废太子的东西搬进来,请明王妃清点。”
“嗯。”
王府由四个侧院和主宅组成,一条人工湖蜿蜒环绕主宅,因为之前要给廉王,所以其中摆设都是按照亲王的牌面摆设的。
高奴带着她转了一圈,就回宫了。
这宅子已经提前安排了仆人,姜亦琼站在主院子里,看着忙碌打扫的奴才,孩子突然在肚子里踢了她一脚。
“痛!”
想找个地方坐下,却没有贴身丫鬟搀扶,她只能咬牙走到石桌前。
一个小童跑过来扶住她,“王妃,我扶您。”
晏殊跟在身后,“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位王妃身边两个伺候的人都不留。”
“这不是有您呢吗?这两日疼得厉害,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晏殊坐到石桌上,伸手给她号脉。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紧张地看着晏殊。
“那解药还是霸道了些,为了让王妃复明,解药是专门克那些毒的。”
“你的意思是害我失明的毒解了,但是解药里残存的毒素反而害了我?”
“可以这样说。”
“会祸及孩子吗?”
“暂时不会。”
“晏大夫,如果我生产时出现危险,请您本着救人的道义,保我孩子。”
晏殊惊讶地看着她,“王妃何出此言?”
她浅笑,感觉痛意减轻,
这才起身,“大夫记得我说过此话即可。”
夜里,在一个新环境,姜亦琼一点都不习惯,服侍她的丫鬟做事很认真,可是她就是感觉哪里都不舒服。
“你们下去吧。”
“奴婢告退!”
等丫鬟都离开,她躺到床上,双手覆在肚子上,“宝宝,对不起……”
她也想像普通女人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充满期待和母爱,从知道怀了孩子,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濮阳君诺要是知道她怀孕了该多高兴?
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她除了本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之外,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好像失去了感知幸福快乐的能力……
夜深,寝室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濮阳君诺站在床前,姜亦琼合衣躺着,两鬓的丝发被冷汗浸湿,她似乎陷入了梦魇。
“不要……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姜亦琼拼命往后退,面前的男人手里拿着枪,毫不留情地对着她的心脏开枪了。
“啊!”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
濮阳君诺伸手掰开她的手,指甲盖里的腥红色很刺眼,“姜亦琼,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