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是他们三房的底气,但在许氏害得周霄竟是不能人道,老太太上了年纪,也是最见不得家宅不宁,本来就有些恼了她,周霄更是强硬地拒绝了过继周瑞年一事,将庶二房的周瑞昕过继到名下,几乎算是与三房划清了界限,大房的荣华富贵他们是不要再肖想了,分房之后若是落魄了,大房愿意接济一下他们都得感激涕零的。
周霖好面子,一想到这种可能,脸都黑了大半,于是他夫妻二人在手中庶务里捞的好处就变成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了,就这样了,许氏还能再把她手里的权都弄丢了去,且弄丢掌家权力的名头还那样难听,居然连周芙仙都牵扯在内,要不是镇国公府早就将此事压下去了,他几乎都没脸见人去了。
是以他赶着回到了镇国公府,一回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到长禧堂去请安,本来想着与老太太陪个笑脸,大不了舍的,他还是很有信心把老太太给哄好了。
直到他看到老太太乐呵呵地夸着张清胭管家本事学得好为止。
张清胭看得分明,本来周霖一副陪着笑的模样,在听了老太太那句话之后,瞬间沉下了脸,看起来就像晴日里突然刮过一阵冷风,顿时就变得阴云密布了。
“见过三舅舅,三舅舅在庄子上的事可是忙完了?”张清胭在周霖拱手垂头去掩饰情绪一番之后也转身对着周霖矮身行礼,似乎全然不知周霖眼底对她的敌视。
张清胭看了一眼手上还拿着的册子,这是京中一家铺子的账簿,她正与老太太对账呢。
周霖有些勉强地笑着应了声是,这才发问:“胭儿与你外祖母在玩什么呢?怎么方才听你外祖母说你管家本事学得好,若是你外祖母正忙着处理家务呢,你就先到别处去玩吧,别搅扰了你外祖母做事。”
张清胭仍是笑着,却因为面上透出的几分悲意而觉得她笑得很是勉强,垂下眼既不看他也不应答什么,眼底却是毫无笑意。
摆明了说她年纪小不可能在学管事呢,话里话外又说她折腾这些是闹着玩的,还暗着指责她扰了老太太做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头张清胭不言语了,老太太却不乐意了:“说什么话呢?啊!你管着外头的事情,对家里的事又不清楚,怎么就知道胭儿管得不好了?且不说囡囡这几日帮了我这老婆子多少忙,早些年在江南她就得学着管理家事了,只怕你如今接手也未必做得比她好!”
从老太太从这里出来的有三个,最得老太太喜爱的正是周霏,也正因为周霖与周霏是同胞兄弟,在周霏出嫁后,老太太才把所有的喜爱又寄托到这个
幺子身上了。
可张清胭这副形容,老太太倒是把她半掩着的悲意看了个真切,心下想着这丫头是想起了母亲离世那几年最难过的时候,又不想说出来让她这老婆子跟着伤心难过,顿时也是心下窝火,转脸就将不会看人眼色的周霖给骂了一通。
周霖那个委屈的啊,他在看到张清胭那副不愿与长辈顶嘴但又敛着委屈的样子就暗道不好,那张寅续弦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之前张寅必然忙着公事无暇顾及家中,家里的事宜是谁打理的并不难猜,可恨他一时气昏了头去,竟不觉将老太太给惹恼了。
张清胭见他被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一时间也当真是无奈,她都寻思着助许氏一把,让她出来再当一回秋后蚂蚱多蹦跶一会,却不曾想拖她后腿的,却是眼下这个最有机会救她出来、却又不慎惹恼了老太太的周霖。
她哪想过周霖竟然连见都见不得旁的人把控着本是许氏握着的掌家权力,一个长辈出言刁难做得出色的晚辈,他就不觉得这样难看了?
心下暗叹了一口气,张清胭将账簿放下,向老太太矮身告辞:“三舅舅看起来有事要与外祖母说,胭儿就先行告退了,这些账目若是外祖母看着眼花,午后胭儿再来一趟就是。”
老太太到底不肯下了周霖的脸,直到张清胭离开之后才有些语气冷意地问道:“说吧,你要怎么替你那蠢笨的媳妇求情。”
周霖苦着脸,开始向老太太卖惨:“母亲,儿也不知这疯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个什么,但若是您肯放许氏出来,儿日后一定严加管束着她。若是她就这么一直禁闭着,那谁来主持仙姐儿和年哥儿的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