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那丫头襁褓里落下的病,即便我精心养了多年,到底还是亏了身子,这么些年来大病小病不断,为了给这丫头看病,我攒下的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度进京找活干。阴差阳错下就进了长公主府……”
后头的事情便与张清胭自雾霭等人口中听到的大致差不离了。
就在张清胭不知该怎么与赵嬷嬷细说许氏与翠微之间可能有的关系时,忽听赵嬷嬷叹息一声,赶在她前面又道:
“其实老奴早有想过翠微的身世只怕不简单,毕竟当初包她的包被虽是破烂肮脏,但内里穿的小衣裳却是上等的雪芯棉制的……只这么些年不曾听过上京城有哪家富贵人家丢了姑娘,且当初被送出来时差点没了小命,老奴便也没有了探寻翠微身世的想法。若不是今日姑娘提起,翠微此生都将是老奴亲生的女儿……”
说着赵嬷嬷面上虽还挂着笑,却已泪流满面。
“嬷嬷放心,胭儿绝没有要翠微姐姐去与许氏相认,利用翠微姐姐的意思。”张清胭连忙拉着赵嬷嬷苍老如枯木的手,捏着帕子替赵嬷嬷擦泪,解释道。前者知晓赵嬷嬷这是误会自己要叫翠微去与许氏相认好对付许氏了。
“姑娘与老奴替此事不是为了叫微儿与三夫人相认,那是?”赵嬷嬷心中又惊又喜,一时间都忘了哭泣,更是任由张清胭给自己擦泪。与平时将规矩礼仪看得最重她俨然两幅面孔,可见她此刻心中的震撼。
“嬷嬷应当知晓胭儿想为母亲报仇的决心,胭儿丑话说在前头,此事我虽说会尽力瞒着翠微姐姐,但许氏既已认出了姐姐,想必姐姐也不方便再在镇国公府上在露面。”张清胭沉吟道。
“虽说当年的事太过久远,我们也无从追溯许氏是否是真心不在意翠微姐姐生死,但如今翠
微姐姐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许氏在镇国公府的地位,咱们谁也不能保证许氏会不会对翠微姐姐下手,所以此次过来,我就是想要将翠微姐姐留下。”
“难为姑娘能替老奴母女二人如此设想……”赵嬷嬷见张清胭分析得有理有据,方才才停下的老泪又开始汹涌而出,“别说您要翠微与许氏相认,就是您要了老奴这条命老奴也绝无怨言。”
说着赵嬷嬷就要给张清胭跪下,后者自然连忙伸手去拦:“嬷嬷这样当真是折煞胭儿了,胭儿承蒙嬷嬷照顾许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万万当不起嬷嬷如此重礼。”
说话间主仆二人又是你来我往好一通客气不提。
“姑娘您且说说你要如何处理此事?方才太太说得也在理,老奴看您的意思,似乎也是准备用利用您自个儿的亲事……”赵嬷嬷一番客气后,待张清胭却是发自肺腑地感激与信任了,这会儿说得话也都句句出自肺腑。
“那许氏心思恶毒得很,三房更是个狼窝一样的地界,姑娘您可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搭上自己的一生啊!您若实在无法,干脆老奴直接与翠微明说了此事,叫翠微去帮您,或者老奴自己亲自出面……”
赵嬷嬷言语间一直留意着张清胭的脸色,见她似乎真动了拿自己的婚事去扳倒许氏的念头后,吓得言语都有些错乱,不住地劝着,只希望能打消张清胭的念头。
“嬷嬷糊涂了,翠微姐姐就是与许氏再无甚感情,许氏到底也是她的生母,哪有叫女儿去对付生身母亲的道理?若是无人知晓倒还罢了,若是哪日被人知晓,您叫翠微姐姐如何在咱们这盛安朝立足?”张清胭蹙眉,心中的念头并未动摇。
“给母亲报仇本就是胭儿一人的事,断无连累旁人的道理。”
“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您若是执意如此
,老奴也没有办法,只是还望姑娘此次能将老奴一并带回府上。”赵嬷嬷见劝不动张清胭,干脆坚持要与她一起回去,“再不济老奴也是自长公主府上出来的人,许多事姑娘不便自己出面,老奴还能在老爷回消息前替您挡挡……”
张清胭无奈只能不停再劝慰赵嬷嬷,再三保证自己定会小心:“胭儿为人嬷嬷是清楚的,如今局势尚在胭儿可掌控的情况内,若是到时胭儿实在没有把握,也定不会拿大,必会寻求父亲与嬷嬷的庇护……”
赵嬷嬷见张清胭态度坚定,心中无奈,最后只能在后者坚持的目光下点了头。
吴氏孕期眠多且长,张清胭只怕她醒了还要再生波折,连忙又交代请求赵嬷嬷帮忙安慰劝服吴氏,不敢多待连午膳都不敢留下来用,转身就领着一帮丫鬟浩浩荡荡有走了。
“姑娘今日出来得未免也太过匆忙,早膳只用了一点,这会儿赶回去只怕是又要错过午膳,这般身子怎受得住?”
翠微被张清胭借口留在了赵嬷嬷身边,此时在车上陪着张清胭的是霞光,霞光素日虽说没什么大志,但唯独对张清胭的关心却是发自肺腑的。这不,一上马车就听她不住关心张清胭的五脏庙。
“说那么多,似多关心我一般,其实不过就是馋了吧?”张清胭刚刚才安排好了翠微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当下笑着点了点霞光的额头,嗔道,“一会儿叫车夫拐道去醉仙居,咱们到上京这么些日子,还不曾到酒楼吃过席呢,正巧给你们这几个皮猴子开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