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与张清胭主仆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太太与苏鹤非带着面具,你来我往地言语交锋。
“你是个好后生,只可惜我们家胭儿到底年级还小,老婆子还想再留她两年。”任由苏鹤非说来说去,老太太愣是不肯松口,逼得狠了就甩出这句。你人好,奈何我家姑娘还小,就是不能嫁给你。
老太太也知晓自己这般做法有些无奈,若是可以她也不愿这么拉下老脸,做出这等会叫人耻笑的事情。奈何前些时候张清胭才与张寅去了信,这时候她若是没忍住松了口,若是张寅答应了周瑞年与张清胭的亲事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许氏费尽功夫
,千方百计地瞒着府上所有人,将张清胭的信给换了……老太太又看了苏鹤非一眼,无声叹了一口气,心中未尝没有遗憾之感。
苏鹤非叫老太太堵得没有办法,勉强又扯出一抹笑来:“老太太,上京城的百姓们平素皆喜欢听写说书戏文,小侄那日碰巧在茶楼听到说书人讲了个‘亲上加亲’的故事,听说故事的典故是出自现实,且也是咱们上京的某户人家……不知老太太是否也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苏鹤非这话一出,不说老太太的面上的笑意僵住,就连躲在屏风后的张清胭面色也是一变。
“姑娘?”雾霭看了眼张清胭明显有些难看的脸色,担心道。
谁不知晓张清胭近段时间的名声不好,且外头流言蜚语,周瑞年与张清胭的关系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黑的也变成了白的。否则苏鹤非这个时候上门,赵氏也不至于像方才一样慌乱。
苏鹤非本是不欲提出张清胭名声之事的,奈何老太太一直在顾左言他,说得好听是拿着女儿家矜贵的理由拿乔,可厅中谁不清楚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根本没想答应这桩亲事,还想叫苏鹤非自己知难而退……
苏鹤非自己都能想象到若是自己此来空手而回外头会怎么传——老太太疼爱外孙女,金陵苏家大公子亲自在这个时候上门求亲都被拒绝。
既不堕了镇国公府的门槛,还无形提高了张清胭的名声,最重要的是变相应了外头关于府上“想要亲上加亲”的流言。如此一来苏鹤非不仅白跑一趟,甚至还可以算是为他人做嫁,替周瑞年狠狠助攻了一把。
老太太吃相实在难看,苏鹤非此时还能维持着笑意已经是难得,张清胭就是心中有些许不适也没理由责怪他。
看来今日这事是没什么希望了,只能看看能不能尽力保全苏鹤非的名誉了,否则一旦后者空手离开镇国公府,只怕立刻就要被外头的人归类于,与前些日子看重张清胭身后家世而上赶着来捡漏的那些个歪瓜裂枣为伍……
“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躲在屏风后的张清胭在考虑要怎么圆场时,老太太忽然厉声道,显然她也听出了苏鹤非的言外之意。一时间也不知是被人揭穿的羞还是恼,前者立刻将气撒在了苏鹤非身上,责怪他的没有眼色。
“我家胭儿矜贵,从不抛头露面,你说的甚‘亲上加亲’的故事,到老婆子跟前来说,是想说典故出自我镇国公府不成?”老太太不亏是人精,苏鹤非没有明说流言是针对张清胭,她干脆直接指责苏鹤非没有礼数。
“老太太当知小侄没有这个意思,”苏鹤非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许久,可以看出他也是真的叫老太太说得有些窝火。
正当张清胭再次准备站出来替苏鹤非解围时,却又见他面上再度恢复了温和无害的笑意。
“老太太见谅,是小子口不择言,镇国公府礼教自是顶好的……”
这变脸的速度不说张清胭,就连老太太都被他这样惊了片刻。好在都是历经风雨过来的人,苏鹤非既已亲口道了歉,老太太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二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地以苏鹤非失败告终,毕竟张清胭是人家的孙女,且在这亲事全由长辈做主的时代,苏鹤非就是想要说什么都没有资格立场。
张清胭面色并不好地与雾霭并列往回走。
“姑娘,方才你为何不出去?”雾霭不解地问道,“兴许您方才出去了,老太太还有可能答应苏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