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胭儿最是懂事不过,你也当知晓小姑父疼你,”周芙玉见张清胭哭得可怜,眼泪擦都擦不尽,再想到这两日小姑娘强颜欢笑的模样,心知只怕后者的心中的难过不止三言两语,干脆将人拥进了怀中小声地在她耳边安慰。
“我知父亲疼我,可他怎知萧丛日后会对我不好?我能猜到一定是父亲与他说了什么,才叫他如此抉择……”张清胭抓着周芙玉两臂的衣衫,哭得可怜。
“自古以来,多少勋贵人家将女儿教养好后都指望着能将女儿嫁入皇城那红墙绿瓦之中,可唯有那些个真心疼爱闺女的,只愿女儿一生平稳安顺,嫁的一如意郎君,一辈子衣食无忧喜乐安康……敬王殿下处处都好,但毕竟是个王侯,高门妻最难做,小姑父当是为了你好,才与殿下说了些什么罢。”
“可即便如此,有甚他不能告诉我?难道我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堪一击?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如此轻易说放就放,在他眼中我究竟又算是什么?”
张清胭哭得更加难过,无人安慰关心她的时候,她还能坚持叫自己不去想与萧丛之间的这些事,但此刻叫周芙玉细声软语地哄着劝着,反倒叫她勾起了心中全部的伤心。难堪的一面既已摆在他人面前,何苦不一次哭个痛快?
周芙玉叹息一声劝道:“我知你并未埋怨姑父,你气的哭的也不过是敬王殿下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说放就放,半点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
可胭儿,咱们毕竟未曾亲耳听到过姑父究竟对殿下说了什么,也不清楚殿下是否遇到了什么事,你如此难过又有何用?他若不爱,不坚持,你这般委屈伤心又能给谁看?到底伤的不是我们这些挂心你的人?”
张清胭叫周芙玉毫不留情的话说得更加委屈,眼泪像是卸了闸似的掉个不停。
周芙玉也知自己若是不骂醒她,只怕以张清胭性子难免要钻死胡同,若是出不来,伤心伤神于她于旁人都没有益处。
小姑娘依偎在周芙玉的怀中哭得可怜悲伤,却不知这一幕全然落入了旁人的眼中,连带着方才二人之间的对话也是一字不漏——不远处,一道消瘦落寞的身影静静地望着雪地中相拥的两具娇影,正是多日未出现过的萧丛。
“若是可以我又怎舍得说放就放?”萧丛只觉得喉间发涩,心脏更是隐隐作痛。
一轮耀眼的白日高高悬挂在上方,照的整片蔚蓝的天空碧蓝如洗。青天
白日下,白雪消融,有过了花期的梅花朵朵凋零,残败的红色花瓣随着林间的微风落到洁白的雪中,被人踩踏忽略……
“我好了,”张清胭哭了许久,只道两个丫鬟那边传来周瑞年等人的询问声,她才从周芙玉的怀中抬起头来,朝后者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能自己想通已是最好,倒不枉费我狠心骂你一场。”周芙玉爱怜地揉了揉张清胭略显凌乱的发髻,笑道,“一会儿我叫雾霭先送你回去,把身上的衣衫发髻整整,省得一会姑父回来要担心。”小姑娘点了点头自是应下。
“你瞧这林中的梅花开得多好,你光顾着哭了,倒是没有半点留意到。”周芙玉意有所指地转移话题。
“这梅花在枝头时还有风光可赏,可过了花期统统零落成泥碾作尘,又有什么意思,”张清胭说着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别过脸转移话题道,“方才来时说了咱们是采梅来的,这会儿空着手回去也不是个道理,玉姐姐快动手,咱们趁他们还没寻过来折些梅花。”
“傻姑娘,须短暂的绽放未尝不是永恒?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周芙玉望着张清胭故作坚强无事的背影小声地感慨道,心知她方才那段话不仅是在比喻梅花开得没有意义,也是在谈她自己与敬王之间的那段感情……叹只叹有缘无分罢了。
张清胭并不是那种满脑只有风月情爱的女子,不过自觉真心错伏一时情伤难忍,这才钻进死胡同中死死压抑着自己,看不开罢了。这会儿叫周芙玉又是劝又是骂的,痛哭一顿她反倒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