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那些个保持中立的老狐狸一个个都是人精,明面上都打着保皇党的旗号,实则一直在做观望。太子虽才德兼备,但无强力的外家,若不是这两年陛下起了怜爱之心,一直明里暗里护着,只怕贵妃一派以五皇子为首的大臣早就该向陛下施压废太子了!
陛下身子虽不好,但毕竟正值盛年,谁敢将此事拉到明面来说?且看五皇子一派蠢蠢欲动也只敢在暗处下手便知。为君为父者尚在高位,下头的皇子就是再如何窥视那个宝座也只能在暗中动手,不敢摆在明面上。而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更是被众人盯着的活靶子。
是以就是他们想要拉拢朝臣,太子也不能亲自动手。如此一来唯一能替太子出手的只剩萧丛……
前不久,五皇子一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有结姻亲拉拢敬王萧丛的意思。虽说此事被萧丛拒了,但明里暗里却也叫五皇子察觉到了不对。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萧丛还想替太子办事,少不得要小心些。
他已
是风尖浪口的人,自有的是人盯着他,如此一来,张寅拒绝萧丛倒也情有可原。
“可惜啊可惜,”苏鹤非早在感应到自己一点点剖析时,手掌下渐渐僵硬的身躯,就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此刻又见萧丛一脸灰败哪里还会不懂,“郎有情妾有意,委实可惜了……”
说完,苏鹤非安慰地拍了拍萧丛僵硬的肩:“你与张大人倒都是用心良苦,但你们可曾问过小姑娘的意见?我听说你昨日酒还未醒就去了镇国公府,回来后就成了这幅样子,可是与人小姑娘都说清楚了?”
此刻的苏鹤非不像是萧丛的好友,更像是他的人生导师一般,萧丛僵硬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唉……”苏鹤非长叹了一口气,面上的惋惜之色并不作伪,“张大人那闺女多好一姑娘,你这般做就不怕日后后悔吗?”
萧丛原本灰败的面色在听到苏鹤非这句话后更加失落甚至低下了头,就在苏鹤非以为自己已经劝不动他的时候,就听前者用沉闷沙哑的声音低落道:“比起与我在一起丢了命,倒不如让她日后好好的……”
张寅是个好父亲,只要张家与镇国公府依旧保持中立不参与党争,护住小姑娘便是绰绰有余的。党争是条不归路,即便他们都知道自己跟的是明主,心中也坚信自己可以成功,可萧丛还是会害怕……
害怕旁人知晓他与张清胭之间的关系,若只是为了威胁他也就算了,只萧丛不敢设想若是这些人将手伸到了小姑娘那他
又该如何?
苏鹤非看出了萧丛的为难,心知他此刻也不好受,没有再劝:“小姑娘养在深闺怕是从未做过这般出格的事,如今为你倒也做了个全,这么说来你们二人都不容易……”说完再度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声叹息后退出了房间,只期望他能自己想通吧。
深冬里的夜,漫长又阴寒,萧丛屋中没有烧地龙,温度并不比外头好到哪里去,苏鹤非出来时抱着双臂搓了搓,莫名觉得在他屋中呆着还不如外头暖和。
“苏先生,我家殿下?”苏鹤非一出来,暗七立刻着急地走了过来。
“唉……”苏鹤非看着暗七一脸担忧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解释,只能无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神秘?”上位者都是这般难以捉摸的吗?暗七苦恼,心知不能给暗一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萧丛门前当木桩子。
房门被关上,隔绝寒风的同时,也关上了屋外的光亮,屋中再度恢复黑暗。萧丛却似已经习惯了一般,仍枯坐着半响没有动静。脑海中走马观花似地不停转动着与张清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脏处又是一阵阵钝钝的疼。
与小姑娘从相识到相知其实才过去了短暂的半年,萧丛却觉得比之自己碌碌无为的前半生而言,这半年胜过了所有。那个小姑娘简直是自己短暂人生中唯一的光彩……可如今他却要亲手关上窗,将这光芒抵挡在自己生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