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年摸不准张清胭到底是刻意吓唬他,又或者真是他自己眼花,这夜过后他就被张清胭吓出了问题,当夜就被梦魇发起了高烧。
老太太虽也心疼周瑞年,但当夜的事确实是周瑞年自己太作。哪有识礼人家的公子遇见这种事不知道躲的,偏生周瑞年还上赶着……果然是她这些年把周瑞年宠坏了,都怪许氏这个嫡母心思恶毒,这才教坏了她的好孙儿。
老太太下定决定不论如何,待周瑞年病愈她定要重新抓起他的教育,好好给板正回来。
菡萏院。
“胭儿还好吗?”
虽是入夜,但好在大房的荣安堂与张清胭的菡萏院相隔不远,玉氏一听说花园的动静,也顾不上休息,趁着天色还早,连忙赶过来安慰张清胭。
“大舅母,胭儿无事。”张清胭浅浅勾出一笑,眼眶与琼鼻还泛着红,但看着精神还不错。“年哥儿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瞧我们胭儿恢复得多好,”玉氏捧着张清胭,还以为她逞强,故作坚强,十分心疼。
“舅母别怪表弟了。”张清胭眨了眨眼,不知该不该告诉玉氏实话。
“年哥儿不懂规矩,也就我们胭儿好脾气,大度不与他计较。”张清胭一替周瑞年说话,玉氏就忍不住生气。“胭儿没替谁说话……”张清胭揪了揪玉氏的衣角,最后无奈只能俯身过去,凑在玉氏的耳畔说了几句。
“所以今夜之事,全是胭儿你自己设计的?”玉氏不敢置信。
“嗯,”张清胭羞涩地点了点头,余光十分小心地偷瞄玉氏的反应,见玉氏确实没有生自己气的意思,才鼓起勇气接着道,“舅母也知道,年表弟确实……加上许氏又一直想把我与他凑在一起。胭儿委实有些怕他,虽然胭儿知道这样不好,但也是没有办法了。”
说着说着,到底是觉
得自己理亏,张清胭后头的语气几乎弱不可闻。
玉氏眼神复杂地看了张清胭片刻,就在张清胭心虚得想要再度开口认错的时候,玉氏忽然动作十分温柔地将她揽入了怀中,叹息一声感慨道:“可怜了我们家胭儿,这么点大,偏生什么都要自己操心。”
若是张清胭方才是理直气壮与玉氏说的这些事,兴许玉氏真会对这个看似无害,实则一肚子小算计的外甥女失望,可偏偏张清胭自己都不敢确定她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只是凭着本能在自我保护……玉氏实在狠不下心来怪罪她。
细算起来,若不是这丫头足够聪明,只怕刚刚抵京的那日便要遭许氏算计……有心算无心,镇国公府如此多的坑在等她,若不是小姑娘足够谨慎小心只怕早就毁光了声誉。
思及此,玉氏越发心疼张清胭:“我与你大舅舅已经商定,待你玉表姐和祥表哥亲事定下后,便带昕哥儿出发去边城一家团聚。只怕等我走后,你在这府上会更加艰难……胭儿,不若我与你父亲去信,你先回江南去罢?凭得呆在此地受人算计?”
“不了,”张清胭摇了摇头,拒绝了玉氏的建议,“父亲与……新婚,我留在江南家中插足与他们二人之间反倒不美,待日后再说吧。”
见张清胭坚决,玉氏无法,只好作罢不再提此事。两人又聊了许久,待到夜色更深玉氏才离开。
“姑娘,屋中又……”送走玉氏,霞光给张清胭整理床榻时,才发现张清胭屋内又多了东西。“扔了吧,”张清胭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如往常一般,全没有心思去看萧丛又送来了什么。
“是。”霞光毫不意外张清胭的回答,心中暗道可惜,可还是规规矩矩地将东西收拾走。
张清胭自然看出了霞光的惋惜之意,柳眉微
挑并没有多说。看来那日与雾霭的警告还是有效果的,只是令她意外的是一贯跳脱的霞光,竟然也半点异议都无……
这些时日下来,她虽记得却也从未细想。细究起来,若一直在背后帮自己的神秘人都是萧丛,那雾霭二人应当也是萧丛的人,所以那日在莲池的相遇,究竟是意外还是算计?
有些事当真容不得人深想,张清胭越想越觉得萧丛图谋不轨。就连两个丫鬟包括钱妈妈初时的许多作为都叫张清胭感到深深怀疑。她可不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能叫萧丛对她一见钟情,而后做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自幼的经历让她对一切都抱着深深的防备之意,到了此时深想,张清胭只觉得萧丛在酝酿什么阴谋,而很可能她自己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到底是十二三岁的姑娘,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如此风华绝代的人,即便张清胭再如何不愿意承认,开始时她也曾对萧丛有过短暂的悸动。
尤其是那日星前月下,少年红着脸,真挚诚恳的一句“我娶你”,几度扰乱了张清胭的心,午夜梦回,张清胭不知要做多少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将那勾人心魄的家伙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