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吐吐舌头,“得了,咱们互不侵犯。”
夏涟漪哈哈大笑着起身,拍怕林微微的手背让她在院里等着。
林微微问她去哪,她说要去找找当年从南疆带回的小玩意,尤其是当年买的那件本想送给林微微的衣物。当年那衣服买得相当失败,既长又瘦,林微微捅个胳膊想试试,结果愣是没有捅进去。
现下提到南疆,夏涟漪这不又想起了那件林微微拒收的礼物。此时,夏涟漪已上下打量了林微微两三遍,“你现下这身形吧,应该能穿进去了,我去拿出来给你比比。若是能进得去了,你给我快些拿走。本就是要送你的礼物,放我家里总不是个事儿。反正,反正我也是穿不下的。”这是夏涟漪人生中最失败的一件礼物,实在是让她耿耿于怀透了。
林微微没能拉住她,只见夏涟漪一转身,便匆匆跑回屋了。
囧着一张小脸,林微微想,即便夏涟漪将那衣服硬塞给她,在这京都里,她一个洛国人总不好穿着南疆人的衣服晃荡吧。这不是找打嘛。
更何况,她真心觉得南疆的布料很糙,印花也没有洛国的好看。
林微微很是纠结,心想着如果无法推脱那身南疆衣裙,到时候该塞进哪个衣柜中好呢?
却在这时,一个眼瞳深黑闪亮的小人歪着脑袋站到了林微微跟前。
他眨巴眨巴那亮汪汪的眼珠子,盯了林微微半天,突然咧开嘴笑容满面地扑上前来,“姨姨。”
林微微囧了囧。她本来还想问,这个小人儿是谁来着,却没想到是夏涟漪家那胖头小子。过了一年,胖头小子长高了些,脸也不似从前那般肥嘟嘟的,走路的时候两颊的肉晃荡得厉害。
这小子一身锦缎白衫,头上的发髻用玉带绑住,虽然是小小一个人儿,却透出一种儒雅灵秀的感觉。完全与一年前那见着自己就只会呵呵傻笑的胖头小子判若两人。
林微微一如一年前那般,抬手便撅住了他的小脸,捏了捏道:“小傻瓜,怎么才过了一年便长得这么高了?”
小人鼓鼓眼,拍拍林微微撅住自己脸颊的手,语气带着些愤懑不满道:“姨姨,你把我撅疼了。还有,我才不叫小傻瓜,我叫睿儿。”
林微微一愣,松了手上的动作。
小人嘟起嘴,昂着头对林微微道:“姨姨,以后都不可以再叫睿儿小傻瓜了,因为睿儿不傻,睿儿现在懂可多东西了,会背唐诗,会背三字经,会背好些好些东西,”小人得意地摊出双手,“还有还有,睿儿现在也能写几个字了。”
林微微有些傻眼。她印象中的胖头小子,明明是个傻不拉几的,她记得他走路总是跌跤,吃饭总是卡在喉咙眼里咽不下去,伸长双手向林微微索抱的时候,总是被林微微揪起后领甩啊甩地如荡秋千一般。
才过了一年功夫,他居然能讲出如此条条有理的话来,真是……真是……
林微微好伤心。
看着胖头小子变得人模人样的,就立马感觉到了时间的蹉跎中,自己迅速地苍老。
虽然,她只十五六岁的年纪,似乎还用不上苍老这个词。
睿儿一手搭在林微微的腕上,“姨姨,我能教你一首唐诗,……”
“不用,不用,姨姨会。”林微微窘着一张脸。这小屁孩到底是多想炫耀。
“那,我能教你三字经……呃……前一百字……”
林微微嘴角抽了抽,“不用,不用,姨姨全篇都会。”
小人儿偏头想了好半天,“那,那我颂一首新学的儿歌给你听听。”
如果是要林微微听一听,而不是教学的话,林微微想,那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
片刻后,林微微不顾手中的刺痛,将睿儿抓到在屋内翻找东西的夏涟漪面前。
夏涟漪眼皮子都没抬,听得她们进来的动静问了句:“干什么急哄哄地?”
林微微焦急道:“夏涟漪,你是不是觉得脑袋生得特别扎实特别稳当,所以想被人砍一砍?”
夏涟漪刚将那件南疆衣着从箱底翻出来,听得林微微语气不对,说出的话更是奇怪,眉头一皱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林微微半蹲在小人儿身边,努力将语气压得轻柔一些,“睿儿,你将刚刚颂给姨姨听的那首儿歌颂给你娘听。”
小人儿方才被林微微的神色吓了一跳,现下忐忑难安,看看林微微又看看夏涟漪,竟半天也不愿吭一个字。
夏涟漪走上前来,笑眯眯蹲在他跟前哄他道:“乖,睿儿,颂给娘听听。是新学的么?”
睿儿点点头。
“那颂给娘听听。”夏涟漪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
睿儿见夏涟漪笑容和煦,一时间忘了方才的忐忑,侧头想了想,便开始童声朗朗道:“白日天,白日长,白日天里晒衣衫。落雨天,落雨短,落雨天里撑油伞。……”
夏涟漪奇怪地朝林微微看了一眼,这孩童之间颂的歌谣,没有什么不妥啊?
林微微使了个眼色,让她耐心继续往后听。
只见睿儿顿了顿,显然是接下来的那些并不如方才所颂的顺口,想了好半天,睿儿挺挺胸膛背着双手,认真地高声朗朗道:“……天无恒长白日短,落日将即世无王,待得一朝翻云时,白日可短亦可长。”